“住手!” 作为沈晏的颜饭,琉璃当场怒不可遏,挽起袖子就冲了上去。 “打人不打脸,你不懂吗?!” 纷乱之中,几人吃了痛,谁也没看清那是公主。恼怒之下也还起手来。推推搡搡间,几人被揍得鼻青脸肿,琉璃也掉了一只耳坠。 直到许景澜路过,见状大喊道:“公主殿下!打架是吗?我来帮你!” 众人一僵,抬眸瞧见琉璃恶狠狠地抹了抹唇畔的血,又松了松腕骨,朝他们冷冷一笑。 “……救命!” 看清跟自己打架的人是谁,几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本就láng狈不堪,此时更是落荒而逃。 受无妄之灾 斜阳余影,长廊微寂。 许景澜提着鞋,骂骂咧咧地追着世家公子们跑了,一时间,廊下只剩下沈晏与琉璃两个人。 琉璃坐在廊下,捂了捂青了一块的脸颊,顿时疼得眉间紧蹙,目泛泪花。这帮世家子弟,下手倒是真狠。 沈晏神色难辨,满目低沉,忽然握住琉璃的手腕,带着她匆匆往书院后的屋舍去。 “哎?我们去做什么啊沈晏?” “去给公主包扎一下伤口。” 沈晏说罢,便一言不发地带着琉璃来到后山的一座屋舍外。屋舍微青,瓦檐低低,几簇杂乱的绿竹沿着木窗生长,瞧上去略显简陋。 琉璃疑惑道:“这是哪里?” 沈晏顿了顿,答:“这是书院为学生们建的屋舍,供那些家中较远的学生居住。” 琉璃皱了丽眉,道:“沈家不是在长安城中吗?坐马车也只需半个时辰,缘何你不回家,却住在这里。” “……” 沈晏闻言敛了敛眸,语气如常道:“府中只备了一辆马车,平日都是兄长在用。” 琉璃敛眸,顿时明白过来。 想是沈府苛待沈晏,连马车也不曾给他备。故而沈晏便久住在这鹿鸣书院中。屋舍简朴,人影稀少,也不知多少个长夜漫漫,他是如何熬下来的。 琉璃拍了拍沈晏,道:“日后你想回城里,坐我的马车。” 沈晏一愣,垂眸:“这不合礼数。” “你跟我谈什么礼数?” 琉璃肆意乖张地拂了拂袖,潇洒道:“我的人生没有礼数。” 沈晏一愣,望着夕阳下她凌乱的墨发,微肿的脸颊,掉了一只的耳坠,染上尘土云袖……恍然间觉得——— 这话着实符合她的形象。 沈晏不再多言,只道:“公主在此等候一二,我去拿药箱来。” 琉璃反应灵敏,及时拦住沈晏,道:“等等,都到了你家门口了,怎么不让我进去坐坐?” 沈晏神色犹豫,缓声:“我……” 琉璃面色一变,问:“难不成你金屋藏了娇?好啊沈晏,想不到你是这种人……” 说着说着,推门而入。 只见屋中简朴无华,除却一方褐木书案,一方青帐卧榻,并一座漆木柜子,便再无其余陈设。唯独的颜色,却是木窗旁一枝蔓延进来的竹节。 沈晏垂着首,望着琉璃微乱的发髻,低声道:“屋中简陋,恐碍了公主的眼。” 他话落,却见那凌乱的小脑袋摇了摇。 琉璃回首,伸手拍了拍沈晏的衣襟,叹道:“沈晏,我们谁跟谁啊,计较这些做什么。” 说罢,毫不在意地走入房中,挪了一张木凳便坐下了。又挽起云袖,毫不客气伸出朝沈晏伸出手腕,用那双灵动的眼眸,眼巴巴地瞧着沈晏。 “……” 沈晏一愣,垂眸瞧见那腕上的一块青紫,顿时不作它想,寻来了药箱,小心地给琉璃上起了药。 琉璃疼得眉间紧蹙,朱唇深抿。 沈晏神色肃穆,清眉皱得仿佛比琉璃还深,却一言不发,缄默无比。 琉璃瞧了,好奇道:“沈晏,受伤的又不是你,怎么你的脸色比我的脸色还难看。” “……” 沈晏似是思量几许,良久,不答反问道:“公主殿下,为何如此维护我?是……为了兄长吗?” 琉璃一愣,双眸中盛满困惑,恍惚问:“……什么叫为了沈绝?” 沈晏默然,缓缓述说道:“……古人言,爱人者,兼其屋上之乌。公主殿下爱慕兄长,便难免有庇护沈绝之意。” “等等。” 琉璃打断沈晏,凝眸望来,认真问道:“这个爱人者,兼什么呜呜呜呜,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人也跟别人打架了,疼得呜呜呜呜?” “……” 沈晏一愣,足足缓了缓许久的神,才恢复从容,答道:“爱,爱人者,兼其屋上之乌,便是爱一个人,也爱他屋上的乌鸦。” 琉璃思量几许,却道:“你说的这句话,是有那么几分道理。可沈晏你又不是屋上的乌鸦……你是爱人者里的那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