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方那一双眼,沈鹤书明白过来——她是来找姬礼的! 漫天的妒意扑面而来,将他整个裹挟。少女亦是轻轻咬着唇,看着他,欲言又止。 她想问姬礼的事情。 少女眼眸柔软,如同含着水雾,偏偏让他不忍心去拒绝。 他咬了咬牙,将身后侍从先驱散,而后一转身,声音发沉:“你随我来。” 姜幼萤站在原地,不动。回过头,却见她眼中有着浓烈的戒备与提防之色。 沈鹤书的心顿时冷了半截。 少女站在一袭月色下,月光清幽,笼着她的面颊。这么多年没见了,她仍是那般清丽可人,像一朵绚烂昳丽的花,让人忍不住想采撷。 见她不动,男子攥了攥手边衣裳,忍住了眼中的情绪,柔声解释:“我带你去……见他。” 姜幼萤身形一僵。 “不想见他么?” 少女身形定在原地,面上仍是摇摆不定。 若是见了姬礼,柔臻会死。如若不想见他,那自己为何又爬了这样一段陡峭的山路,出现在这里? “你不是想知道,这三年来,皇上过得好不好么?他身子不好,你走之后他就病倒了,一直须得用药吊着jīng神气儿。这次养病,除了我陪着,他还叫上了另一个人。” 姜幼萤眼中闪过疑惑之色。 “何人。” “阿檀。” 记忆如cháo水般,呼啸而来。 再次听到阿檀的名字,她竟感觉有几分陌生。 踯躅许久,终是感性战胜了理性,她走上前,示意对方带路。沈鹤书轻轻勾了勾唇,带着她步入一个庭院,院子里没有人,屋里却亮着灯。 灯火摇曳,明灭恍惚。 姜幼萤面上亦有恍惚之色。 她突然不太敢往前走了。 两人顿在原地,只见着门窗上倒映出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他像是坐在chuáng边,头发未束,满头青丝正是披散着。 “我先走了。” 沈鹤书看了一眼她,姜幼萤轻轻点头。 即便是沈鹤书走了,她也不敢走上前去,有一个词叫近乡情怯,她心想,也许正是自己现下的心境罢。 她躲在一棵树后,悄悄往屋里看。 除了一袭人影,什么都看不见。 忽然,从屋内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他咳得很猛,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通通咳嗽出来一样,姜幼萤在一旁听着,有些急了。 侍女呢?怎么没有人照顾他?! 正想着,院门口突然闪过一行人影,她这才稍稍安心,可待姜幼萤看清楚为首的女子时,一下子结结实实地愣在了那里。 阿、阿檀? 她与其他人不一样,身上所穿的,竟是宫妃的服饰! 姜幼萤想起来,方才沈鹤书说的那句:这次养病,除了我陪着,皇上还叫上了另一个人…… 一股无名的失落感,一下子涌上心头,游走在她的四肢百骸。 她有些泄气了,恹恹地站在大树之后,周围树丛极多,恰恰将她的身形荫蔽,这才没让她被阿檀等人发现。 听见屋内的咳嗽声,阿檀亦是有些急了,转过头:“把药先给本宫。” “是。” 宫人规规矩矩地福身,女子接过药碗,深吸了一口气。 一声“皇上”,唤得万分娇媚。 即便是隔了半个院子,姜幼萤仍能听出阿檀语气中的献媚之意。 “臣妾服侍皇上喝药。” 房门正半掩着,阿檀的声音从房屋内飘了出来,落入姜幼萤耳中,激得她眸光微dàng。 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忽然听见一声女子的惨叫,正是从那屋中传来! 她吓了一跳,面色一白。却见守在门口的宫人不为所动,似乎已是司空见惯。 “嘭”地一声,有人摔碎了碗。 裂片一下子震开,击碎了幽深瞑黑的夜。 不过一阵儿,房门被人推开,阿檀发髻微乱,从殿内走了出来。 周围宫人连忙上前,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哎呀!”有小宫人惊呼了声,“娘娘,您的脸……” 方才药碗摔碎,阿檀没来得及躲,那碎片破空而来,直接将她的脸划伤。 可殿上的男子仿若没看见她受伤一般,眼神空dòng而冰冷,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月色之下,女子苍白着脸,瑟瑟发抖。 见状,身侧有宫女柔声,试图安慰她:“娘娘莫过于伤心,皇上到底是在意娘娘的。后宫那么多女子,除了娘娘的意华宫,旁人那里皇上一次都没有去过。娘娘是唯一陪在皇上身边的女人……” 这三年,后宫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密昭仪被皇上赐死,阿檀被他封了昭仪之位,居意华宫偏殿。 闻言,阿檀一冷笑。 “喜欢?” 似乎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事一般,她颤抖着肩膀,声音凄厉,“皇上这哪是喜欢我,他分明是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