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汪荃缓缓睁开眼睛,耳边不时传来说话声,眼中却是茫然一片。 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只感觉全身疼痛无比,尤其是左肋附近,萦绕着一道极其强烈的撕裂感,就像是被人深深砍了一刀。 汪荃想侧头去看,却猛然发现自己脖子上居然还带了一个护脖,无法动弹。 看样子,自己的确伤得很重。 可是,这伤又是在哪搞的,又是被谁伤的? 还有,自己这又是身在哪里? 汪荃秀眉微蹙,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却只依稀记得在象牙湖中,搭档陈守为了救自己,被一根近五米长的象牙穿胸而过,只是轻伤的自己被迫回到异事局中。 再然后,脑子里就没有任何记忆了。 难道,自己的记忆出现问题了,陈守没死,自己也不是轻伤? 就在汪荃产生自我怀疑的时候,一道声音传来过来: “汪荃,你终于醒了。” 汪荃抬头一看,两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一人是自己名义上的舅舅,钟奇伟。 另一人却是最近才加入异事局,周澄的搭档,沈秀。 钟奇伟为什么会来,汪荃并不惊讶,毕竟他是自己母亲的干哥哥,自己的母亲又因他而死。 不管是假意担心,还是真情流露,过来看看这个名义上的外甥女也是理所应当。 可这个沈秀过来干什么? 而且看他那表情,怎么感觉比钟奇伟还担心她? 汪荃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钟奇伟,又看向沈秀,诧异地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 正因为汪荃醒了长出一口气的沈秀顿时傻眼了,一肚子话被堵了回去。 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这是什么狗屁问题! 自己如果不在这里,那你姓汪的就早死在森特里亚小镇了。 还有,就算咱俩是搭档,救你是应该的,可你姓汪的难道不该对救命恩人怀有一颗感恩之心吗,怎么一副看陌生人的眼神? 沈秀深吸一口气,将因为汪荃苏醒产生的喜悦压进心底,不咸不淡说道: “我就是来确认一下你是不是还活着。” 汪荃“哦”了一声,更是疑惑。 这家伙怎么了,刚才还很高兴,怎么一下就这么冷淡了,真是跟他那位搭档有的一拼了。 莫非是近墨者黑的缘故? 不同于沈秀的不悦,钟奇伟似乎看出点什么。 两条浓浓眉拧在一起,仔细看了看汪荃,出声道: “你还记自己是怎么受的伤吗?” 汪荃没有看他,口中淡淡说道: “当然。” 说完,又问道: “陈守呢,他现在在哪?” 在汪荃的记忆中,陈守死了,自己轻伤回到异事局。 而现在,自己身受重伤,还在躺在营地里,那么是不是就表示其实陈守并没有被象牙杀死。 一切只是她昏迷时候做的一场噩梦。 这话一出,钟奇伟眉头拧得更紧,沈秀也觉察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抹疑色。 沈秀仔细看了看汪荃,试探着说道: “你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了?” 本就因为“噩梦”心情糟透了的汪荃,耐心似乎一下子用尽了。 抬起头,看向沈秀,说道: “你说说看,我该记得什么。” 沈秀闻言,沉默不语。 是啊,她该记得什么,是记得那些探索员死在面前的无助和痛苦,还是记得自己是被艾丽娅所救? 似乎都不是什么值得记住的东西。 沈秀唇角一勾,自嘲道: “的确没什么值得记住的。” 说完,对着默然的钟奇伟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沈秀离去的背影,汪荃心底深处翻涌一朵浪花,却没怎么在意,她又说道: “钟组长,你呢,不打算走吗?” 钟奇伟并没有在意汪荃的冷嘲热讽,缓缓开口道: “既然不记得了,那就算了吧,好生休息。” 说完,也转身离开。 “莫名其妙。” 汪荃瞥了一眼钟奇伟,缓缓闭上眼睛。 没一会儿,一名医生和护士走了进来。 两人好一顿检查,总算确认汪荃没什么大碍了。 “汪探员,鉴于你的伤势,我建议你三个月以内不要有剧烈运动,最好六个月至七个月以后再进入恢复性训练。” 医生一边记录着汪荃的病情,一边提出了建议。 “尤其是左肋附近,那一刀砍得很深,差点就伤及内脏了,建议你最近一段时间尽量不要使用左臂。” “知道了。” 对于医生的建议,汪荃不置可否。 伤筋动骨一百天,那是对于那些普通人而言。 对于她来说,一个月休养生息足够了。 医生记录完需要的数据和情况,便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汪荃突然开口道: “等一下。” 医生脚下一顿,转头看去。 “汪探员,还有事吗?” 汪荃紧紧盯着医生的眼睛,问道: “你刚才说我左肋被砍了一刀?你确定是刀,不是象牙吗?” 医生扶了扶眼镜,自信道: “汪探员,我很肯定,那道伤口是利器造成的,即便不是刀,那也应该是其他锋利的东西,绝对不可能是象牙。” 汪荃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再次发问: “这里不是象牙湖?” 医生极为纳闷,却还是平静地说道: “这里是浓雾镇营区,象牙湖在六十公里以外。” 这一刻,汪荃心头一沉,终于明白沈秀和钟奇伟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不出意外,自己应该失忆了。 脑子里不仅没有半点关于怎么来到浓雾镇营区的记忆,就连怎么受伤的也不记得了。 而且很显然,这身伤还是在浓雾镇里受的。 汪荃脸色几度变幻,良久,才继续开口道: “谁救我出来的。” 象牙湖和浓雾镇,前者是七级禁区,后者是八级禁区。 还在象牙湖调查的时候汪荃就听说了,进入浓雾镇的探索员除了极个别幸运儿,就再没有人出来过。 汪荃不相信自己能幸运到能走出绝大多数探索员都无法走出的八级禁区。 再者,就凭这身伤她也能猜到,肯定是有人救了她。 医生这时也听出点东西来,脸色一变,叫回已经离开的护士,神情紧张地问汪荃: “汪探员,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汪荃脸色依旧阴沉,说道: “没错,我不记得了,不过现在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到底是谁救我出来的。” 若是记忆中的那一幕不是噩梦,那么就表示陈守已经死在象牙湖中了。 可既然如此,没有搭档的自己又怎么可能再来到浓雾镇中。 难道是局里重新指派了一名新搭档,就是那名新搭档救了自己? 可她明明记得,局里应该没有落单的探索员了。 探索员失忆不是件小事,尤其是在探索过禁区以后。 虽说有可能是因为伤势导致汪荃不记得之前的事,可医生还是不敢大意,生怕有什么邪祟寄宿在汪荃身上。 他一边对神情紧张,不停给汪荃做检查的护士嘱咐什么,一边说道: “救你的是你的搭档,沈秀,就是他抱着你出来的。” 轰! 顿时,汪荃如遭雷劈,大脑一片空白。 “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