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后的话就说不清楚了,辰景顺着那块地毯看见了一个被打翻的瓷碗和撒了一地的棕色药汁,心里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皇帝不耐烦喝药,这是困扰整个太医院多年以来的难题,也不是什么小秘密,只是眼下听这太监结结巴巴的叨叨了半天,看辰昱那个紧皱的眉头约摸着他的耐心也已经顶头了,辰景还真怕皇帝今天一时不爽砍掉几条人命去,连忙打发一屋子奴才走了。 待一众人走光了,辰昱沉下一口气,转身问他,“今天什么日子?” 辰景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的发蒙,掰着指头算了算,才道,“额,应该是,腊、腊月二十八?” 辰昱摔下一本册子,却是冷冷的往外看了一眼,“两天么。” 辰景见辰昱的眼神不善,心里也有点发毛,两人这么多年的兄弟,辰景对他的七皇兄还算了解,知道每当辰昱摆这么个脸色的时候,再往下肯定没什么好事,他也就没敢问辰昱在这琢磨什么,两天又是啥意思,反正怎么也不关他的事,连忙找了机会告辞了。 第61章 第 61 章 第六十一章 辰景从御书房退出来,就见桂公公低眉顺手的站在门边上,桂公公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察言观色的本事一向通达,最是明白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什么时候该办什么事,他眼下带着几位奴才守在门外听吩咐,见辰景迈着步子走出来,忙上前一步恭敬地行了礼,“誉王殿下可是要回府了?” 辰景在门口抻了下胳膊腿,道,“本王走了,你差人去跟太后报一声,让母后也过来劝着点,这总不吃药也不是个法儿啊,唉,唉。” 桂公公顺从的应了一声,然后吩咐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去传话。 辰景嘱咐完事情,看了眼颜色不早了,就往出宫的方向走,走到御花园时,却见一处亭阁旁莺莺燕燕的几位聚在一起,以淑妃为首的后宫嫔妃们正在后花园散步,可除了曾经的瑞王妃宋淑瑶之外,别的几位辰景还真叫不太上名字来,不过既然见到了,也没有不打声招呼就走的道理,于是辰景走上前去,带着笑道,“见过各位皇嫂了。” 淑妃今日穿着一身淡紫色明丽的衣裙,玉钗束发,衬的整张小脸粉艳艳的动人,又带着一身华贵的气质,她回脸见到了辰景,眉眼温婉一笑,“誉王不必多礼,一段时间不见,愈发英俊了呢,眼下还没成家吧,可有看上了哪家姑娘?” 辰景自小往瑞王府跑的勤,与宋淑瑶十分熟悉,此刻半是尴尬的一笑,“皇嫂就别开我的玩笑了。” 旁边一位身段高挑的妃子侧过身,柔声笑道,“以誉王如今身份,要找一家门当户对,又知书达理的姑娘,可是要好好挑上一挑了。” 辰景辨别了说话这女人几秒,后知后觉的才认出来是尚将军加的小姐,如今这后宫跟个摆设似的,辰景也记不住这人到底是什么位分,越听这帮女人唠家常就越头疼,心想还是赶紧撤了吧,嘴里应着说,“嗯,也不是不行,就那个……各位娘娘,天色不早了,臣弟就先……” 话未说完却被宋淑瑶截住,她大概是看出了辰景想溜的念头,开头道,“誉王先等等,看你这来的方向,可是刚从圣上那边过来的?” 辰景眼皮一跳,就见这话题一提起来之后,周围几位娘娘的眼睛立刻多了些不一样的神采,这寒宫苦守的日子不好过啊,皇帝对后宫不上心,以至于大家一视同仁,想争宠都没有个对象。如今这话题一提起来了,辰昱不用想都知道她们想打听什么,他光想想后宫这些破事就十分头疼,这几个女人的心思他辰景都知道,皇帝能不知道吗? 辰景支支吾吾的道,“是……那个,刚从御书房来。” 宋淑瑶凝神听着,道,“皇上近来可好?” 辰景道,“还不错,就是今天发了火,我怕待久了也被迁怒,这不赶紧的就溜了出来……几位娘娘若是关心,不如等皇上消了气再去看看吧。” 宋淑瑶神色黯淡下去一点,道,“本宫明白了。”沉静片刻,转身吩咐道,“派人去给皇上送一盏银耳玉露羹,就说是本宫……不,不要银耳玉露羹,皇上不喜甜的,还是让御膳房小火熬一碗冬瓜乳鸽汤送过去,就说……什么也不必说了,直接送过去吧。” 辰景见再没他什么事,找个由头就走了。 他一出宫门,就找人牵了来自己那匹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从皇宫门口一直飞驰到西市,在一家极上等的酒楼门前驻下了。 如今誉王地位尊贵,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整个北青横着走都没人敢管,不过辰景天- xing -活泼好动,脾气大大咧咧的,年轻也没什么架子。他今天在这约了人喝酒,三楼一上去,冯将军的嫡子冯恒松,右丞相的二公子刘廷述都已经在雅间里等着了,三人年纪相仿,从小一起搅和没少惹事,此时相见互相打了声招呼,就坐在桌前你一言我一语的喝起酒来。 冯恒松支着筷子跟辰景打趣,“怎么,圣上之前给你布置的那个接待使团的活,你有主意了?” 辰景瞥他,“我哪有什么主意,我看你俩倒是可以给我出出主意。” 刘廷述幸灾乐祸的笑,“你今天出宫的时候比平时晚了点,别是没想出点子,被皇上给骂了吧。” 辰景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要是不本王今天溜得快,还真不一定好那么容易脱身,本王友情建议啊,最近皇上心情不太好,建议你们回家都劝一劝自己的老爹,那些个不中听的话在早朝上就少说两句吧,别上赶着去找骂。” 冯恒松摇头道,“你这忠告来的未免太晚了些,我听我爹说,这两天在早朝上遭殃降职大臣少说也有三五个了,各家大臣憋着那些不中听的折子都不敢奏了,大家先紧着过一个好年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