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下一碗粥,他在下意识的擦嘴时看到了自己的手。 他很惊异的瞪着眼前这只手——苍黑枯瘦,手背上的皮肤皴裂着皱起来,说它是一只爪子更为合适。 他没敢照镜子,只暗地里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至少瘦了有四五十斤,已经从一名魁梧大汉变成了一具裹着黑皮的骷髅。 是诅咒。”鲍上校站在他身边,语气愤慨的进行着汇报:您已经昏睡了十多天了,是咱们城内的岗钦喇嘛来救了您。穆世居然连这种手段都要用,真是卑鄙恶毒的好像蛇蝎一样了!” 楚泽绍还无力起身,只得qiáng自在chuáng上坐直了身体:我要见见我的这位救命恩人。” 鲍上校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将岗钦老喇嘛带了进来。 老喇嘛本来就老,经过了二十多天的辛苦斗法,更是憔悴的有如风中之烛一般。楚泽绍挣扎着在chuáng上给他磕了头,道谢之后就详细询问起这桩诅咒的来龙去脉。老喇嘛慢条斯理的一一回答了,末了他告诉楚泽绍道:楚主席,实不相瞒,嘉措喇嘛的法力很高qiáng,他下的诅咒,我是无力破掉的。我只能把魔鬼引开,引到您府上的其他人那里去。” 楚泽绍听到这话,忽然心中一惊:谁?” 我不知道,总之是和您有血缘关系的人。” 楚泽绍那吸进的一口气顿时就堵在了嗓子里——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天底下就只剩一位楚小姐了! 他不能指责自己的救命恩人,可他绝不想用妹妹的性命还换自己的生存! 他凭着那一碗稀粥的热量,开始恳求老喇嘛想办法再救楚小姐。可是老喇嘛很gān脆的拒绝了他:我没有那个力量了,我本来也不是嘉措喇嘛的对手。” 当天下午,老喇嘛疲惫而又毫不留恋的启程离去了。 楚泽绍开始一日七八顿的吃吃喝喝,极力的要让自己在最短时间内恢复元气。他要立刻攻到穆家大宅,在诅咒应验之前找到那个嘉措喇嘛,bī他放过自己的妹妹! 斗法是个双方的事情。老喇嘛那边一有举动,穆家大宅内的嘉措喇嘛就觉察到了。 嘉措喇嘛在主持了十余天的法会之后,身心俱疲;当时如果老喇嘛的法力足够高qiáng的话,几乎可以趁此机会对他进行致命的痛击。可惜老喇嘛只会抵挡,却不会找到他的弱点来主动出击。 他不大了解楚泽绍的家事,不过他晓得自己放出的一支箭被风chuī偏了方向。到底chuī到哪里去了呢?他也不清楚。 他自知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此次虽然没能让楚泽绍彻底归西,可也几乎要了人大半条命,这就令他比较满意了。穆世却是很失望,因为他在为嘉措喇嘛准备贡品时又牺牲了十几条无辜性命——白白作孽而没有回报,这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恭恭敬敬的将嘉措喇嘛送回庙中,穆世自觉着同先前相比,自己现在是愈发的焦头烂额了。 楚泽绍那边开始了新一轮的猛攻,驻守的军队虽有坚固要塞可以抵挡,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穆致倒是好一阵子没有消息传回来了,想必是一切正常,尚可支持。 为什么会失败呢?”穆世想。 他怀疑是因为自己那天见到普嘉后想入非非所致。虽然他最终并未做出什么来,但心动也是一场罪过。 永远都有罪,行动就是罪。穆世以自nüè的方式常年的忏悔,因为他是个天生的同性恋者。 身为男子而爱慕男子,这在宗教中被称为yín邪;他这样一位半禁欲了的人物,却是暗自背着个yín邪的罪名,进行着不间断的自我折磨。 他在物质上一向要求不高,除了穿点好衣服外再无其它要求。如今为了赎那场因心动而犯下的大罪,他在西历新年的一月份穿着一身单衣,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成夜的念经。 楚泽绍凭着那一天七八顿饭,已经飞快的恢复了健康;而穆世凭着那不眠不休的忏悔,也飞快的虚弱消瘦了下来。 恢复了人身自由的楚小姐挺着七个多月的大肚子,前来探望这位久未谋面的丈夫。见了穆世的那种苍白形容,她被吓了一跳:卢比,你生病了吗?” 穆世瘫坐在一把沙发椅内,不知怎的就给人一种感觉——仿佛他那笔挺西装下的身体已经柔若无骨。 我很好,邦妮。”他态度平和的答道。 楚小姐捧着肚子在他对面的矮沙发上坐下了:你的脸色这样不好。你们的仗……打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