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世的皮肤的确苍白之极,肋骨一根根的浮凸出来,瞧着简直病态的刺目。楚泽绍这时就觉着很不可思议——自己居然曾经对着这么个家伙生出了性欲! 当然,那时的穆世骨肉亭匀,还是值得一抱的。 楚泽绍从柜子里翻出一条浅色chuáng单抖开,劈头盖脸的盖住了穆世周身:你这德行真是让我连饭都要吃不下了!” 穆世变成了一具停尸房内的尸体,安安静静的被罩在chuáng单下面,只有手臂因为一直是展开的,所以还突兀的伸在外面。 他似乎是很识趣,自己就晓得应该把手缩进chuáng单里,免得让人看了碍眼。 他的动作是艰难而缓慢的,让人联想起一只gān渴的蜗牛。 楚泽绍坐在chuáng边,握住了他那左手手腕,又伸出一根手指贴在他的手心上,结果他真的就松松攥了一下。 这个游戏玩的太久了,以至于在穆世那里,已经变成了条件反she。 其实这样也好……”楚泽绍的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全都忘记,重新开始……其实也好。” 只是依旧不能确定,不晓得他是否真的全都忘记了。 斜眼瞥向穆世,他忽然心里一惊。 这太不吉利了!”他连忙伸手掀开了穆世头上的chuáng单,心想自己怎能这样盖着他?本来病人就阳气不足——这真是太不吉利了。 重见了天日的穆世睁开眼睛,怔怔的望向楚泽绍。 楚泽绍同他对视了,极力想从他那目光中找寻出什么来。不过他的目光太坦然了,坦然到一片空dàngdàng的程度。 楚泽绍将手指又触到他的手心上,而他也又轻轻的攥住——随即松开。 楚泽绍的心忽然柔软起来。 他现在好像婴儿一样的。”他对自己说:没有回忆,没有能力,并且还是个弃婴。从布确的穆先生变成了瘫在chuáng上的大号弃婴——亏得他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心灵一旦软化,立刻就生出了绵绵爱意。对着穆世伸出手去,他想摸一摸对方那短发凌乱的后脑勺。 哪知他这个动作刚做到一半,穆世便惊恐的紧闭了眼睛,同时明显的瑟缩了一下。 别怕。”他和声说道:我不是要打你。” 即便如此,穆世还是很怕。他的脑袋就在楚泽绍的大手下匀速颤抖着,随时提防着一个响亮的巴掌拍下来。 楚泽绍用心感受着他的颤抖,却又状似无意的笑道:我带一个人过来给你作伴好不好?” 他俯下身去,把嘴凑到穆世的耳边:普嘉,好不好?” 穆世不说话,颤抖的频率也很一定。楚泽绍将手合在他的后脑上一捏,陡然凶狠了语气质问道:好不好?回答!” 穆世被吓的骤然睁开了眼睛,而且还轻轻的惊叫了一声。 楚泽绍把手滑到他的后颈上,咬牙切齿的恐吓他:再不说话就掐死你!” 穆世这回果然说话了。 他怯生生的问楚泽绍:普嘉,打不打我?” 楚泽绍笑了,带着一点轻微的心酸和厌恶:不打。” 穆世把脸在枕头上蹭了蹭,似乎是想将自己埋进chuáng褥中:那好。” 在十天后的一个下午,楚泽绍真的派人从德堪监狱中提出了普嘉。在此之前他早已将此人抛到脑后,而如今乍一见面,居然发现自己已经快要认不出他来了。 他印象中的普嘉,是个高个子小白脸,俊秀温和的,没什么气派,可是很讨人喜欢。这个印象先入为主,而且十分深刻,导致他一时间以为是派去的卫兵提错了人,带了个又红又瘦的瘸子回来。 他对着来人仔细审视了半天,发现他还不是真正的红——他那皮肤红的很不均匀,而且大面积的gān裂脱皮。据说有些白皮肤的人是晒不黑的,只会被晒红脱皮,他想普嘉大概就是这一类人了。 哈哟!”他语气轻快的笑道:真是主仆连心,一起全变的人不人鬼不鬼了啊!” 普嘉低着头,不说话。 虽然瘸了一条腿,但他站住不动时,瞧着还是挺拔高挑的。 楚泽绍又道:采石场的太阳很厉害嘛!” 普嘉依旧沉默。 楚泽绍拍了拍他的肩膀:穆世身边的人已经死绝啦,就剩下你这么个命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