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共苦却不能同甘的友情让人遗憾。初醒之时，许渊看着楚琛那隔着一张屏幕的熟悉的脸，与其说是痛苦、愤怒和不甘, 更多的还是不敢置信。

    相处时候的不容易，在一起时候的点点滴滴, 比起那短暂一瞬间的死亡，果然还是逝去的友情回想起来更让他感到难过。

    但也因此, 过了那一段让人难受的自欺欺人时期后，时间渐渐消磨、淡化掉了许渊对楚琛的所有仁慈和怜悯，留下的只是那所谓"美好"的回忆，对已经更换过一次身体的自己的无限嘲讽，和由于残酷现实而诞生出的无尽愤怒。

    因为信任，所以越发无法忍受背叛。因为喜爱，所以越发难以克制仇恨。许渊能够坦然接受自己横死战场的结局, 却难以接受被自己最想要对他好的人, 从背后捅上一刀的情况。

    无法容忍, 也绝对不能原谅。

    ……

    熟悉的环境和熟悉的故人，让许渊在梦中久违的回忆起了过去。

    一觉醒来，现实还要继续。

    脑海中年轻时候凤绮和楚琛的脸渐渐淡去，面前出现的是言澈那张似乎十数年过去，也没有多少改变的脸。

    脸上的神态依旧是那么的面无表情，好像和当年十来岁时候的他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许渊开口便提出了要军队中仅次于言澈元帅一职，第二重要的副官职位的缘故。

    近期许渊被言澈"重点关注培养"，jiāo代了许多在旁人眼中仿佛是刻意刁难人一样，明显越级了的严苛工作。

    许渊没有拒绝这种"刁难"，反而心底十分乐意。虽然因此费了一番周折，在各地奔波忙碌，耗了好多jing力，便是钢筋铁骨也叫任务折腾得够呛。

    但也因为一次又一次的超额完成任务，带着完美的成绩回归到部队之中的原因，夺得了不少人的惊叹目光和称赞认可。

    大家都没想到，为什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仅仅只是被言澈发掘出来不过数月，就能一步步走来，做到这个地步。

    一时间名声不光传遍了言澈手下的部队，甚至还传出了军队，来到了外界、或者是其他的部队之中。

    大家都知道，有一个年仅十六七岁，初入军队，却仿佛无所不能、战无不胜的天才少年，正用势不可挡的速度，飞快进入大家的视野，迅速崛起着。

    前途之辽阔，未来之可望，实在是让人期待。

    所以即便没有被言澈主动承认，确定下许渊的副官一职，许渊在军队中的声望，一时间也居高不下，隐隐有和成名已久的校官们平起平坐的气势。

    差的也只是言澈的那么一句话了。

    所有人都在等待亲手提拔出许渊这匹"宝马"的言澈的确认，许渊也是。但不知为什么，两个多月的时间过去，许渊手下被言澈调遣过来的兵，都足够他坐上一个"上校"的职位了。

    许渊的请求就是迟迟没有得到准确的答复。

    不光如此，每当许渊旁敲侧击问上那么一句的时候，言澈还会用与他过去作风十分不符的态度顾左右而言他，想方设法拖延，然后jiāo代出一次比一次更为困难的任务让许渊去做。说"想要做副官，这点事情自然能够做到"，显然是意图想让许渊知难而退。

    若是这种情况放在以前，或者说话的对象换一个人，许渊没准还真就识趣的换个提议，随便捡个合适的职位就做下了。

    但现在他要复仇，要向那个屹立在地球势力顶端的荣慊家族家主复仇。所以他等待不了慢吞吞的崛起，只想遇到适合的机会，就借此一步登天，快点再一次见到楚琛，弄清楚对方背叛自己的原因，还自己一个清白。

    而且面前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理智大于情感，万事讲究"效率"、"实力"优先，绝对没有一丝个人感情的言澈。

    许渊熟悉言澈，清楚言澈的思维方式，所以想不出在自己展现出绝对可靠的实力后，言澈还会故意拒绝自己的理由。

    毕竟当年他还只是个平淡无奇的小兵，言澈都能一眼看出他的潜力，一口任命自己做他的副官。未来他也是不负重望的成为了四王之一的战神，代表地球参加考核。

    既然如此，言澈现在自然就更没有理由拒绝自己，拒绝实力丝毫不弱于战神许渊的少年"苏柩"了。

    可能一直不肯答应的原因，真的是因为，自己展现出来的实力，还不够资格吧。

    ----许渊是想这么想的。

    谁让他不这么想的话，就等于认命言澈不愿意重用自己，等于间接放弃了副官这个位置呢。

    所以就算是再怎么困难的任务，许渊也会去尽力完成。

    顺便还能为自己造一造势，出一出名，不是吗。

    站在言澈的办公室，里面的装饰依旧和十几年前一样，单调，简单，苍白，空dong。

    "暮淮谷的jiāo接战，完成的很漂亮。"

    就在这么想着的时候，堆满文件的办公桌上，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被言澈抬了起来。亮眼的棕色让这个过于沉闷死寂的空间染上了一抹生的气息，许渊脑海中因为这个画面忽然回想起方才梦中的场景。一边感觉到时空穿越的怀念同时，一边也感觉到了新奇。

    言澈配上咖啡，这可真是一个难得的组合。他不是速来讲究效率至上，对于可有可无的"饮料"向来是敬谢不敏的吗。

    大概是许渊的眼神或许明显，言澈掌心捧着温暖的咖啡，解释了一句"这能让我感到充实"，得到了许渊一个似懂非懂的配合微笑。

    于是言澈继续方才的话题："身为一个新接手指挥长期作战的军官，你做的很好。"

    "谢谢。"

    "你的实力很qiáng，我知道。"言澈说："我会给你一个合适的职位。"

    许渊沉默看着言澈。直觉告诉他，言澈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自己失望。

    "第六部 队以后就由你负责，军衔仅次于我。虽然是只新组建的小部队，但是和其他五个军团的军团长平级。"言澈道："比空有名头，却无实际指挥权，只有代理权的副官更适合你。"

    许渊："……"

    言澈："怎么。"

    许渊行了个军礼。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满足："谢谢元帅!"

    "有多大的本事就坐多大的位子。"言澈平静道："你有这个实力，所以这是你应得的。我不会像其他的部队一样，一定要讲究军功、阶级和经验，能者优先，实力是衡量一切的最终标准。所以，不要让我失望。"

    "能被您肯定，我很光荣!"许渊大声道。

    "正式的任命书会在三天后下达，这期间你可以在部队内自由行动。"言澈道："六点了，你可以离开了。"

    话音刚落，门口的铃声应声响起。不等言澈开口，屋外的人便自顾自的直接开了门。

    "元帅，医生已经准备好了。"

    是郑将军，言澈曾经的贴身管家。

    言澈需要定期按时的去看医生，这是许渊最近几个月刚刚发现的事情。之前在外从未听人提起过，即便是消息灵通最为八卦的凌天璨，聊起"我们言元帅"的时候，也从未说到过言澈生病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