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庙前十年,每每上朝,都几乎气的拂袖而去,最终福王也未继位登极。”她抬头看向太子,目光坚毅,“家上勿忧,臣等先天便是站在您这边的,嫡长女继承制乃礼制基石,独天家能异呼!” 季辰璟不知怎么的,被她看的浑身一凉,总觉得……这位大才与刚刚好似有些不太一样,但再看去,就见她又细心解释了起来。 季辰璟只当刚刚是个错觉,继续兴趣极浓的吃瓜起来。 “奈何太子继位之后,没一个月便崩了。天下大乱,仓促之中,朝廷只能扶太孙继位,万不肯任福王继位的。 太孙那时年不及弱冠,适时首辅年老,刚愎qiáng势,二十余年下来,天下物力疲怠,中央朝廷在国本之争中空耗心力,又逢二度更替,在外吏治败坏,民间多有怨议,外又有四边不稳,西戎北狄贼心不死,又有楚国武帝在位试图倾覆我大齐。 可谓内外jiāo困。 太宗继位之初,便是这般光景。每走一步便有丝线缠身……” 季辰璟吃瓜吃的瓜皮都要掉了,以前听这种境况她只有看戏的心,如今身份使然,听着便不由把自己带进去了…… 于是便显出厉害来了。她不假思索道,“那太宗却是挽大厦之将倾了……” 第19章 见皇帝 “正是如此。”谈适本是自省内敛的人物,如今竟忍不住的两眼放光,悠然神往。“太宗皇帝扶社稷之既倒,挽大厦之将倾,重新开辟大齐天空。 内立新法,改革吏治,外练qiáng军,抗击贼敌。使得大齐穹宇一清,宛若新生。” “中兴了……”666! “对,正是如此!世人皆道,太宗皇帝乃紫薇下凡救赎世人,黎庶皆在家为其供长生牌位,日夜为其祈福。 那时朝野清明,状若太zu时期。史称泓景中兴!” 季辰璟吃着吃着就有些不对味了,因为以往沉默内敛的谈适,就跟一个小迷妹一样,两眼放光,眉飞色舞,滔滔不绝。 关键是,望着自己的眼光,有些…… 不妙啊。 知道文人都喜欢致君尧舜上,但是……孤做不到啊!季辰璟一边苦涩的吃瓜,一边琢磨。 她都没想那么远呢!只求先保存身家性命,明君昏君她都没来得及想。 真想提醒孝和,不要想那么远,可惜现在的谈适哪听得进话。 …… 半晌后,季辰璟听的吃不下去瓜了,不得不打断道,“可是……这跟河间王有什么关系?” 你讲这么久,跟皇姨出京有半块小饼gān的关系吗? 谈适被打断一愣,有些尴尬有些歉意,她躬身拜道,“对不起,是臣孟làng了。” “没事!”季辰璟打起jīng神,想继续听故事。 谈适终于恢复冷静,又变回那个冷静的几乎木讷的谈孝和。 “只是,太宗毕竟圣主一般的人物,最终……”说着她脸色竟有些无奈,“还是出现废太子的事。” “太宗威望之盛,朝中无人能抵,哀太子便被远远打发的,离京就藩了。后来几经周折,便从郡王将至如今的河间王。 哀太子后人谨小慎微,低调万分,缩在河间不敢有任何骄纵僭越……” 季辰璟眨了眨眼,终于听出了点味道来。 自己这詹事竟同情哀太子,又见其一脸正常。加其之前说的,总算摸到了点东西。 这是极赞同嫡长女继承制啊! 怪不着不怕说出来,因为季辰璟就是嫡长女继承制的受益者,东宫太子! 这样的话,谈适可以说屁股很正了! “如今,我大齐,唯有福王一系……”说到福王谈适一脸嫌弃,“还有河间王一系,是祖宗承认的实番,其余皆在太宗朝,被束在京城了。”说到河间王,她立马又是一个脸色。 季辰璟看着她,不发一言。万一她自己以后立太子,想立贤怎么办? 看谈适这模样,季辰璟估摸着,要是自己作死说出来,她少不得挂印离去。于是便附和道,“孝和所言有理!” 谈适欣慰的看了一眼太子,一点怀疑都没有。毕竟,太子本身也是这个制度的受益者,怎么会不赞同呢! 这可是太子立身之本,不然,以皇帝以往对太子的嫌弃,这储位可不一定能轮到她。 “只是如今,”谈适面色又不好了,“现任河间王竟又生事……” “河间王世子乃嫡长,她却偏要改立幼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圣上斥责她之后,还以为她会改过。” “结果,”谈适一脸痛心疾首,“前些日子河间王世子竟上书请死,言道河间王认为她有违孝道,母要女死,女不得不死。” “诸卿自然不信,一彻查……结果发现河间王凌nüè世子,堂堂王孙贵胄,竟瘦骨嶙峋,饥一顿饱一顿的……” 见谈适越说越气,季辰璟开口道,“原来如此,怪不着皇姨出去了。” 结果谈适一听,抬起头认真的盯着太子。 季辰璟被她看的莫名其妙,刚刚自己那话没戳她心肝啊? 谈适只得解释道,“殿下,此时正值多事之秋,河间王那事,难免让人隐she到殿下身上,自然得着重处理。 臣以为,宁王殿下也许便是如此想的。” 季辰璟一听,恍然大悟。 怪不着!也对,前段时间正是季辰央风头最盛的时候,河间王又闹着废世子,让人联想到她还真有可能。 怪不着皇姨出京了! 季辰璟有些感动。 只要不涉及嫡长还有太宗这两个词,谈适就冷静的很。 见太子明白,便不再往下说了。 …… “怎的鬼鬼祟祟不进来?”季辰璟好几次一瞥,就看见清尘在外面走来走去。 杨清尘咬了咬牙,进了殿。 季辰璟刚泡过澡,一身杏huáng中衣,懒散的站在那里。要是让苏协看到,估计又得腹诽一句,宫廷礼学到狗身上去了…… “怎么了?快说!”见她一副扭捏的样子,季辰璟催到。 “我去问了祖母,那科举舞弊的事……”她丧气道。 “嗯?”季辰璟挑眉,示意她继续。 “祖母说,叫殿下谨言慎行,千万别好奇,最好不要出宫。明天面圣,陛下不提,殿下千万不能提……”清尘自然说了明天要面圣的事,所以得此叮嘱。 “然后呢?到底是何事?”季辰璟眨巴眼。 “祖母没说。”清尘沮丧的摇了摇头。 这才是她丧的理由。 真让谈适猜准了?真不止一个科举舞弊案?甚至外祖觉得她出宫都会有风险? 她现在更好奇了好不好! 一个普通的科举舞弊,是万万攀扯不到东宫的,那到底是什么情况? 季辰璟想了想,觉得还是听话比较好,她可不是那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主角,她是pào灰气运,没有鸿福齐天。 别人的建议,还是乖乖听的好。有老虎就绕道,才是正常人的反应。 季辰璟安慰道,“清尘有心了,外祖可有风险?” 清尘心中一暖,又眉开眼笑起来,“祖母只让我拦着殿下,千叮万嘱的,没说自己有什么难为。” 季辰璟心中明了,知道是自家外祖又嫌弃自己成事不足了! 生怕她出去被人算计了,拖后腿。反而要让身处bào风眼中心的阁老,再费心拉她。 要知道,不管什么风波,内阁都是首当其冲。就算天上路过一个星星,阁辅都要顶锅。 可以想象,此时内阁肯定是bào风雨的中心。 好在,季辰璟对自己还有有点b数的,知道自己的确只能拉后腿。 东宫现在就是一个空架子…… 想了想,也就没再在意了。 “行了,孤知道了,你隔日回禀外祖,孤这些日子,就在东宫学习,哪也不去。望外祖宽心。” “诺。” 见清尘退下,季辰璟就准备睡觉了。 “殿下!”池央走到她面前,跪着递上一个纸条。“此宁王从用宗卫渠道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