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你带的什么书复习?”周佳月问道。 “历史复习资料,语文书,还有今天做的物理题,没怎么懂,我打算拿回去,视频问问我爸爸。” 放学回到家,按理应该下了班的谈母却不在家。谈青没有太在意,心想母亲大概是出去买东西了。 六点多,母亲发来消息。说上海的大姑家有事,她坐车赶了过去。让谈青自己做些东西吃。 谈青给母亲打过去电话,谈母语气有些低沉,简单几句便挂了电话。 第二天中午,谈青刚刚下了辅导课,在步行街的面馆正吃着面。手机响了,显示是父亲的来电。 面馆很嘈杂,谈青匆匆走了出去,接了电话。 那头是母亲的声音。 她心里隐隐约约猜出了什么,昨晚打给父亲的电话,父亲没有接通。 “妈妈给你说件事,你爸爸突发急病,现在在医院,还昏迷着。” 谈青眼中直接布满了泪。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爸爸的情况不太好,……”谈母声音平稳,她知道母亲在极力克制。 谈青直呆呆地站在街上,脸早已满是泪水。 程东昀从斜对面的一家店走出,和朋友一起。谈青看见了他。 程东昀似乎也往这看了看,又转过头去,和朋友一起朝她这侧的一家店走去。 谈青的车就停在那家店门口。 “妈妈本来想瞒着你的,你马上就要考试了,但怕留下什么遗憾……” 谈青抬起头,语气有些坚定:“妈,这次我不考了,我去找你们。” “好,你舅舅马上给你订票,青青你抓紧回家简单收拾一下,这边冷,穿厚点。” 谈青挂下电话,去找自己的车子,步伐有些凌乱,透露出着急。 程东昀的朋友站在门口等待,谈青经过那个人的时候,程东昀正好从店里走出。 他没有和谈青打招呼,谈青也不知道他是否注意到了她,注意到她脸上的泪。 这段感情的后半程都是她在努力付出,潜意识中她是很想能得到一份同等的回报。 这一刻,谈青无比希望程东昀能够上前关心她,哪怕是一句。 前几天和父亲的对话忽然出现在脑海。 父女俩打着电话,谈父语气温柔地提到了程东昀:“还对程东昀有好感吗?” 谈青“嗯”了声,像个小孩一样慢慢解释:“爸爸,我知道这份感情并不成熟,但,我想,这就是属于青chūn的悸动,这一刻它是很美好的。” 心底对程东昀产生了不知名的怒气。 她似乎觉得程东昀亏欠谈父。 而这个情绪持续了许久,不断发酵,像是毒药般摧残着她的感情。 年少的谈青不明白原因,长大的谈青也不清楚原因。 这是一个迷惑了她许久的问题。 如果那天接到电话看见的不是程东昀,或许谈青心里便不会产生这份感情里的隔阂当天夜晚,谈青赶到了上海,第二天清晨,父亲在重症监护室沉睡。 她没有勇气去看父亲的遗容,打进的蛋白之类根本无法吸收,父亲整个人都又些浮肿。 父亲生前是那样注意仪表的人,而死去的模样确实这般,谈青对父亲突然的离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泪水并不像母亲一样止不住。 她整个人呆滞起来。 整个人只剩下无法形容的疲倦。守在谈卫民冰棺时,她的心里像是被轻轻抚摸,如此安稳。 是父亲抱住了她吗? 守灵的那几天,是几个堂叔陪得。和父亲关系最好的的那个叔叔,根本无法提及父亲,眼角通红。 “我从小就跟他玩,真的,我对不起大哥—” 这边有种说法,在外边去世的人,尸体运回来的那天,灵堂的门不能关上,要打开着。 冬夜的风格外刺骨,灵堂的烛光飘飘闪闪。 每个人都裹上了厚厚的袄,却依旧手脚冰凉。 是夜,寒风呜咽,灵堂的门被刮的开开合合。约莫是凌晨,两扇门猛然被风刮的合上。 谈青和几个叔叔们抬头,一个叔叔眼角湿润,又些无奈地笑了。 “大哥还在,怕我们冷,把门给我们关上了。也真是的,既然放心不下,gān嘛要离开—” 颤不成声。 葬礼上,谈青几乎哭不出真的泪水。母亲说,是你爸还没走,他最疼你,舍不得你流泪。 尸体要拉去火化地那天,隔间的奶奶默默来到冰棺前,眷恋地看着儿子。接着泣不成声。 附近的亲戚们看到,赶忙上前安慰搀扶着。 奶奶却哭却猛,不舍得离开。 亲戚们见状往回拉着奶奶,怕她伤心过头出了问题。奶奶敌不过众人,一步步被拉开。 老人不停地试图和亲戚们抗衡,却于事无补,伤心地直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