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血疫却安然死去,然后又死而复生,本是足以让四界震惊的事。 连祭此刻却异常平静。 或许他已经没有多余的体力震惊,或许是自己已经被发生她身上不合常理的事惊习惯了。 他站起来抬头看着天空,笑了两声, “不愧是被天道眷顾的使者,死了都能活。” 虞思眠觉得他语气虽然仍然云淡风轻,但脸色已经比纸还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死了都能活? 她以为自己只是睡了很长的一觉,结果是死了?没有回到现实,而是又回来了? 此刻她觉得自己神清气慡,就跟重生了一样。 她想起漆黑里柳怀素的声音:【思眠,你要回去只有这样……】 果然那不仅仅只是一个梦,要想回去,真的只能去琉璃天找到柳怀素。 连祭转身走向纱账,即便痛得快休克,他依然脊梁挺得笔直,脸上面不改色,走到软塌上躺下,姿势依然慵懒而惬意。 虞思眠却看出了他的虚弱,隐约明白…… 他,快死了。 自己一笔一划塑造出来的角色还没进入正文就要死了,她心情有些复杂。 她走到纱帐门口,“你……有什么遗愿吗?”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如果有一天我真有机会见了……天道的话,帮你转告她。” 自己回去后给他写个番外,在番外里完成下他的遗愿。 手搭在膝盖上的连祭抬眼,嘴角凝着嘲讽,“天道?” 虞思眠点点头。 连祭神色冷锐 :“没有。” 虞思眠也不觉得意外,正准备离开不再打扰他,身后的连祭却问道:“最后忌廉结局如何?” 虞思眠太阳xué猛跳了一下,忌廉是她这本小说里的大反派,他怎么知道?她到处翻自己的本子,却怎么都找不到。 直到连祭从怀中取出那个本子,扔到她面前。 “告诉我,忌廉最后怎样了?” 虞思眠没有想到他最后的遗愿是想知道自己书中反派的结局。 他发现忌廉的原型是他了吗? 可既然是遗愿,终不能骗他。 虞思眠缓缓开口,“他杀业深重,罪无可恕。” …… …… 一阵沉默后,连祭笑了起来,“这个世间弱肉qiáng食,弱本是错,忌廉何来罪?” 虞思眠反驳:“众生生而不平等,无论在那个世界,弱,从来不是原罪,倚qiáng凌弱才是。” 每个人生来的起点不一样,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有的人生来就在罗马,有的人哪怕穷极一生也到不了罗马,难道这些人就有罪吗? 连祭轻嗤了一声:“狗屁。” 话音一落他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连祭……” * 妖界的皇宫称为夏宫,因为终年温暖如夏而得名。 一座座白色的宫殿坐落在碧蓝色的云梦泽上,不同的殿宇之间都由水路相连,一群魔修无jīng打采地以各种姿势坐在亭院中,脸上都布着愁云。 大眼终于坐不住弹起来问鬼牙,“祭哥有消息了吗?” 紧紧握着传讯符的鬼牙,“没有。” 大眼:“你说他当时怎么就跳下去了?” 鬼牙:“你问我,我他娘的问谁?” 大眼:“我他娘的不问你我又能问谁?” 这时刚从妖太子处回来的巫医月冷声道:“你们俩能消停下吗?” 三殿下当时为何跳下去,这完全是个迷,区区一条河奈何不了他,但是她担心的是那女人身上的血疫。 他们都说三殿下讨厌那个女人,可是巫医月的直觉却觉得不对。 得知她得血疫时,向来杀伐果决的三殿下却犹豫了,而且当鬼牙要去解决她时,他却拦住了鬼牙要亲自出手。 没有反抗力的人,他向来不屑亲自出手。 巫医月越想越觉得有一种不妙的预感:难不成三殿下跳船是为了去找她? 一辆华贵的宫舟直接驶了进来,停在了院前,dàng起一阵阵涟漪。 穿着半透明长裙的明艳不可方物的美人从宫舟上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巫医月行礼:“白羽公主。” 鬼牙也懒洋洋站起来,“公主。” 大眼看着攥着传讯符的白羽,激动地道:“难不成有祭哥消息了?” “没有。”白羽神色烦闷,“我不明白,当时连祭哥哥为什么要跳下去!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大眼挠了挠头,“也没什么瞒不瞒的,也就……” 巫医月踢了他两脚,鬼牙大眼由着祭哥的性子,她却希望殿下能够和白羽公主联姻,从而巩固他的地位。 她不希望有人成为连祭称霸魔域路上的绊脚石。 她算了算时间,那个女子应该早化为一滩脓血,既然已经死了,就不必节外生枝,让白羽心中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