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永不丢失! 个门派掌门的女儿。那掌门花大价钱买下大汉的头颅,激怒大汉反被灭门。武林群起而攻之,大汉狼狈逃离中原,却也在黄泉赋快活许多年。 不料,竟这般轻易被斩下头颅。 裴回侧首,斜睨着dú娘子,端详瞬息便认出来:“dú娘子,擅长暗器,暗器涂dú。憎恶比自己漂亮的女人,爱好毁他人容貌并灭其全家。杀人无数,罄竹难书。” 语气和眼神毫无波澜,便是普通人读书读到这一段都会产生愤慨的情绪。但他却没有,冰冷平静,却更为可怕。 冷冰冰的两个字从那弧形优美的唇吐出来:“当杀。” dú娘子面部肌ròu僵硬,蓦然感到有股强大的杀气自头顶灌下来,身体反应比脑袋还快。二话不说转身就以最快的速度逃跑,可她刚蹿出十来米便叫裴回砍下脑袋。脑袋砸在地面上的时候,那身体还往前狂奔数米才轰然倒地。 这一幕实在惊悚至极,因为黄泉赋众恶人有种无法反抗的无力感。 那提着长剑从细雨中徐徐走来、恍如仙人的青年,口中细数他们曾犯下的罪孽,然后取他们的命以赎罪孽,祭奠无辜枉死的亡魂。这不正是执掌生死罪孽的阎罗? 数百武道高手在裴回面前,毫无反抗之力,尽数被诛杀。 十数万人噤若寒蝉,既震惊又忌惮地看向站在尸堆上面的裴回。那身蓝白道袍沾了血,却像是烈火爬上衣袍,烧得更为壮烈艳绝。长剑颤动,长鸣如鹤唳,剑尖抬起,直指万军中间的鹤拓王淳于铮。 “你伤我谢师弟,当诛。” 昆仑玉虚同门戮力齐心,砥砺前行,同门师弟在外受欺负,身为师兄自当为其讨回公道。淳于铮胆敢dú害谢锡,便难以独善其身。 城楼上武林众人此时满头雾水,目光从仰慕敬畏变成好奇八卦,在楼下裴回和楼上谢锡之间来回。这前头杀的,都是恶贯满盈的坏人,可说师出有名。偏偏最后要杀的鹤拓王,理由不是对方滥杀无辜、也不是对方用dú瘴和瘟疫把众人困在城中、更加不是对方下令诛杀他,竟然是因为鹤拓王曾经伤害过谢府主。 这二人,关系竟如此亲密? 这昆仑仙山同门情谊,如此齐心? 有个圆脸小姑娘感叹:“裴少侠对谢府主真是用情至深啊。” 感叹完毕,她发现周围所有人都用见了鬼的眼神瞪着她。圆脸小姑娘吓得缩了缩脖子,怯懦说道:“我、我说错了吗?” 错了吗?肯定是错了,大错特错!裴少侠何等人物?谢府主何等霞姿月韵之人?怎么能胡编乱造二人之间的关系! 所有人挺起胸膛,面上是正义凛然的表情,仿佛他们以自己的铮铮铁骨捍卫谢锡和裴回这对师兄弟的清白。然而等无人注视之时,心中有个小角落浮现一道细细的声音,观这二人,无论气度相貌还是武学天赋,倒还真是天生一对。 铁红澜抱臂嗤笑,对着谢锡的背影不吝于表露她的恶意和嫉妒。望着楼下那道格外引人注目的身影,心中既有欢喜,也有酸涩。 谢锡以拳抵唇,轻咳数声,唇角完全无法自控的扬起,注视着裴回背影的双眸里盛满柔情。任是谁见了也不会怀疑他已是情根深种。 他侧着头,低声说道:“羊老,还要劳烦你们等会儿下去收拾残局。” 羊伯樵拱手惭愧而坚定的说道:“裴少侠以一当百斩杀数百武道高手,我们这些老东西也不能没有行动。正好以身作则,让年轻一辈瞧瞧当年的江湖武林是怎样的豪情万丈。” 他是从上一个江湖武林时代走过来的,可惜当他成名后,见到的已经是个追名逐利的江湖。而他也在名利中迷失自我,忘记应有的担当和侠义。平江城被围困,dú瘴、瘟疫袭来,他却率领门派弟子龟缩宋家庄,甚至还想逼迫谢锡,利用逍遥府跟鹤拓骑兵、黄泉赋对抗。 江湖武林,侠义为先。组成江湖武林的不是门派和宗师,而应该是侠。侠以义为先,故而提及江湖便要想起侠义。曾经有一本武林传奇录,记载武林天骄、侠客轶事,令无数少年心向往之。 羊伯樵也曾是那无数少年人之一,可惜现在已无人记得百年前的风流人物。他的眼里浮现追忆:“我以为到死也见不到江湖武林的崛起。” 停顿不语,侧首目露精光,仔细盯着谢锡看。后者坦dàng从容,无所畏惧。羊伯樵长叹,对谢锡更为敬佩,不再因其年纪而轻视。 “江湖武林发展至今,可说前无古人,已臻巅峰。但这是个扭曲的江湖,名利为先,侠骨无多,这是江湖武林的衰败。”以侠义为先的江湖武林,当有一日抛弃侠义,便不再是江湖。湮灭、衰败,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日出扶桑一丈高,人间万事细如毛。野夫怒见不平事,磨损胸中万古刀。”羊伯樵大笑三声,快慰至极。“我却在裴少侠身上看到侠义,在谢府主身上看到大仁大义。昆仑玉虚,昆仑玉虚……怪不得,原是那传闻中的仙山门派。” 一剑屠城,一骑当百万师,万剑归宗、踏碎虚空……缔造无数传说的门派,占了武林传奇录大半篇幅的神秘门派,昆仑玉虚。 谢锡待他抒发豪情,正要招呼门派弟子下城楼支援裴回时开口:“羊老,您可曾见过万剑归宗?” 羊伯樵一愣,摇头:“未曾。”那是传奇录里面的传说。 谢锡:“您再等等。” 羊伯樵猛然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 “劳烦您收拾残局。” 羊伯樵大力点头,随后目光灼灼的看着城楼之下裴回的身影。若是此生能叫他见到少时极为渴望的剑法,如何都行。 城楼之下,万军之中,鹤拓王的记忆在前世和今生不断闪现,令他头痛yù裂,裴回冰冷的视线和长剑的冷光让他恐惧得发抖。他大声怒喝:“鹤拓铁骑,围住他,杀了他!”理智濒临崩溃,此刻只恨不得裴回死去,懒得再折磨。于是命令十万铁骑对战裴回一人,务必速战速决。 从俯瞰的角度看,十万铁骑如成千上万只蚂蚁团团围住裴回,密密麻麻直到已经完全见不到裴回的身影。城楼上的人露出担忧的表情,包括羊伯樵。 唯独谢锡,一如既往相信裴回。 裴回盯着落在眼前的细雨,细雨如丝,只要不斩断就会一直连续,直到坠落大地。雨变大了,原先细密,现如今有些落在脸上感到一阵刺痛。风也变大了,风声呜嚎着,刮起湿透的长发,一缕发丝黏在脸颊和嘴唇上,尝到雨水的味道。 乌云从远处山峦瞟过来,垒堆在头顶,压迫感极重。铁骑自四面八方,密不透风的围过来,带着血腥味的杀气围拢过来。便是武人,也会受不住这股浓重的带血腥味的杀气。 山门有训,十恶不赦者方可夺其xìng命。何为十恶不赦?恶逆、不道、谋叛。 谢师弟把浩大卷宗放到面前,让他记下该杀只认得面孔和罪行。该杀的,已经杀了。剩下的人罪不至死,不该由他来惩罚。不过 裴回手中长剑chā进大地,静立原地,抬头面对四面八方而来的利刃“纯属自卫。”动手自卫,不算破坏山门训条。 长剑chā进大地地表,因杀气和战意而嗡嗡作响,更是在催促它的主人赶紧提剑迎敌。但裴回没有提剑而是伸出双手,手掌向上,掌心处凝结出两簇幽蓝色的冰棱,定睛一看,却又像是跳跃着的冰冷火焰。 雨水浇不熄,狂风吹不灭。 内围最靠近裴回的铁骑在惊讶过后猛然意识到那不是火焰,而是裴回以真气凝结出来的冰冷火焰。‘飞花摘叶,一苇渡江’,传闻中武学最高境界,超越武道宗师的力量,明明只有一个人,甚至算不上强壮的身体却在此刻如高山险峰,不可撼动。 有人害怕,生起畏怯的心理,更有人惊恐的失声大喊:“宗师剑境!” 从武入道,简单分为高手和宗师两个阶段,然而武道宗师也分无名和无上之境。无名之境,便是套用其他武道宗师已有的境界,无上之境则是自己独创出来的境界。简单以剑招区分,前者学的是剑谱,后者是融会贯通之后自创的剑招。 裴回擅长剑法,其宗师境界便名为剑境,全称应该是宗师无上剑境。 战马嘶鸣,恐惧的颤抖,无法驱使。鞘中刀剑蠢蠢yù动,竟似要被裴回所驱使,十万铁骑便有十万刀剑,一人之力驱使十万刀剑,何其恐怖。 羊伯樵惊叹:“传言万剑归宗,全城刀剑都被役使,就是块铁皮也能变成杀人的利剑。” 十万刀剑又岂够?旁人只以为宗师无上剑境是以真气驱动刀剑,可真气是由内力淬炼,极为精细。虽则锐不可当却不够庞大。相反,以为比不上真气的内力则浩瀚如海,磅礴汹涌而滔滔不绝。 谢锡是以真气凝结出幽蓝色的冰棱,裴回掌心的火焰却是将内力灌入雨水中形成。十万刀剑很多吗?多,但比起无穷无尽的雨水呢?少得可怜。 黄泉赋客座有三名武道宗师,虽是无名之境,却也威力不凡。三人本来跟随鹤拓王左右护他平安,现在被鹤拓王命令齐齐对付裴回,至少需要抵抗住他的万剑归宗。鹤拓王仍旧记得,前世便是那招万剑归宗,借来整个战场的刀剑,最终护着自己的一万将士横尸遍野,而他本人也在敌军面前自刎。 不过宗师无名之境罢了,三名武道宗师围剿,看他还能不能幸运地活下去! 铁骑退出一片空地,三名武道宗师悬于半空围堵住裴回所有去路。三人分别用剑、刀和长qiāng,他们成名已久,比起似乎刚刚踏入武道宗师之境的裴回要更为熟悉这个境界。当他们用自己的境界碾压裴回,十万刀剑长qiāng反被他们所控制,齐齐出鞘,铿锵有力且整齐划一地对着裴回。 人群骚动,紧张不已。 “我生平第一次见到好几个武道宗师对战的场面,死而无憾了。”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万剑归宗原来很廉价……不是,怎么回事?万剑归宗不是存在话本传说里的吗?这突然出现,还是好几个人都会用的剑招,我快以为自己在做梦。” “裴少侠不会有事吧?我们要不要下去支援?” “你去支援?你只会被乱剑刺死。” 谢锡低语:“无名之境,就是能够完整的将前人的剑招使出来。万剑归宗极其霸道,杀伤力广,故而很多人都会选择修炼这剑招。”停顿片刻,略带惋惜和嘲讽的叹了声:“千篇一律,枉称宗师。” 百年前的武道宗师根本不甘心停留在无名之境,基本上都会从前人剑招中悟出属于自己的剑招,成就无上之境。现如今的武道宗师却沾沾自喜于无名之境,不再费心思去领悟。 宗师之一:“你以为只有你会万剑归宗吗?年轻人还是太自以为是,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宗师之二:“不要废话。” 宗师之三:“去!” 万剑齐发! 不过眨眼之间已是瞬息万变,天空雨势渐密,坠落下来本该会被万剑斩断,却在触及剑身之时陡然化为更锋利的刀刃直接将剑身斩断。与此同时,大刀、长qiāng好似在此刻静止,软绵无力的雨水形成世间最为锋利的刀刃劈裂刀身、qiāng身,无数铁块碎片猛然zhà裂开,或是扎进马身上,或是割裂盔甲,最终快速地扎进大地土壤中。 裴回所站的位置,三尺之内土块下陷形成一个圆圈,伫立身前的长剑嗡鸣。蓝白衣袍翻飞,仙鹤昂首振翅,墨发在细雨中飞舞,天空层云叠嶂,盘旋着、环绕着,低垂着好似要坠下来般。 战场上人仰马翻,慌乱地躲闪着漫天冰刀雨剑,四下逃窜,溃不成军。就连三位武道宗师也被密集的雨剑冰刀打得措手不及,愤怒之余将铁盾扔到半空并灌入真气清出一片空地,怒而挥掌。裴回此刻才动,拔起长剑,突然如同离弦之箭飞速蹿出去,长剑迎向掌风,风雨俱被分开。 看似轻飘飘,唯有正面迎对的武道宗师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如深渊大海般的恐怖。 城楼之上,武林众人皆惊叹:“居然化雨为剑,劈碎他们的万剑归宗。这何止万剑啊,分明是千千万万剑。” “你们看天空被分开了!” 众人抬头,天空层云叠嶂的地方赫然出现一道沟壑,便像是被劈开一般。低头一看,裴回长剑剑尖直指天空,观其轨迹,正好劈开天空这道沟壑! “开天辟地的剑法!” 裴回轻功步法委实古怪,如仙似妖,飘忽不定,身形不可捉摸。其剑法却霸道刚劲,开山劈海,无可阻挡。那成名已久的武道宗师跟他对战上千招,越发觉得裴回内力深厚、招式不可捉摸,以往未曾见过,令人心惊。 对战两千招后,这名武道宗师果断放弃,一下退开数十米,留下一句:“后生可畏吾衰矣!鹤拓王,老夫已救过你一命,偿还恩情,告辞。” 众人一惊,顺着天空被劈开的沟壑看过去,发现鹤拓王就在沟壑的尽头。刚才裴回那一剑分明是要击杀鹤拓王,但被那武道宗师救了下来。而那武道宗师心知裴回没有要取他xìng命的打算,更知道自己没有胜算,为避免惹恼裴回,恰好恩情已还,他便立即离开。 剩下两名武道宗师面面相觑,齐齐挡在鹤拓王的面前,他们也是被鹤拓王恩情所挟,此刻颇感无可奈何。先走的那名武道宗师比他二人要厉害许多,连他也对付不了裴回,遑论他二人?再者,这化雨为剑,开天辟地的剑法太过惊艳霸道,当真该是昆仑仙人下凡才对。 裴回:“我不杀你们。”他们罪不至死。 二人对视一眼,一人往前一步拱手道谢:“我等欠鹤拓王恩情,今天我二人合力接下裴少侠一剑偿还恩情。之后再不干预中原武林和鹤拓的争斗。” 裴回想了想,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