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思正愣神,崔尹朝她勾了勾手。 “思思搭把手,帮我晒下衣服。” 秦思思在别人这里住着,不帮忙说不过去,她慢慢走上前。崔尹从木盆里抖出一个白色被单,让秦思思抓住另外两头。 “我数一二三,一起挂绳子上。” 晨光熹微,有风拂来,挂上的纯白被单往外chuī得鼓起。 崔尹叉腰大笑起来,嗓音清透自得:“洗好了,gān透了,便将你们房里的换了,那是秋冬的被褥,不觉得热么你们?” 秦思思:“......” 陆陆续续挂了一些衣裳裙裾,前方庭院五颜六色的纱幔之间,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看,是谁回来了?” 秦思思偏头,寻皆允缓缓走过来,问:“睡醒了?” “早啊哈哈。”秦思思应。 “去买早点,小兰花。” 崔尹吩咐小兰花jīng,懒懒洋洋回了屋子。 “你去哪里了啊?”秦思思看了看他回来的方向,像是出了趟门。 寻皆允垂着的手里一直拎着一个布袋子,他丢向秦思思怀里。 秦思思险险接住,传来瓷器碰撞的声响,她解开布袋子上的结,里面是一碗糖蒸苏酪。 “妈耶。”秦思思愣了愣,他一大早出门就去买这个醪糟酸奶吗? 古人是不是不知道空腹不能吃酸奶的。 秦思思端着糖蒸苏酪,面色几分忧心忡忡:“你就这样去买的呀,没人发现你吗。” 眸一低,方才发现他右手间捏着的布带,秦思思眨了眨眼。 半晌,唇角的弧度不由自主的翘起来。 某人毫不自知,把碗抱在怀里,悄咪咪嘀咕道:“谢谢啦。” “不谢,顺手带的。” 寻皆允冷哼了声,很成功的诠释了什么叫口嫌体正直,就一头钻进偏屋里去了。 一时外面只剩秦思思一个人,她百无聊赖将这个不大的院子转了圈,白天里和梦里的场景更加相似了。 还没走到门口,门“吱呀”一声开了,外面传来鼎沸热闹的人声和吆喝声,秦思思蓦地瞪大眼睛。 宅门外还有一个大敞的宅门,像是水墨勾勒的一模一样,正是文墨轩的店子铺面。 早上没有人逛店,透过双重门,秦思思清晰地看到了里巷,巷子里不时有人走出去,巷口传来市肆热闹的招呼声。 秦思思站了好一会儿,她看得到巷子,巷子那面走来走去的人好像是看不到她的,这里好像是另一个空间。这时,巷子里有个老叟走进了店里,双手提溜着两个食盒,然后—— 他径自穿过了第二重门,踏进院子的一刹那,老叟变成了双髻小童。 “......”他不是那个小兰花jīng吗。 兰花jīng看到她,吓了一跳:“欸,姑娘?!你站在这么做什么。” 秦思思忍不住问:“我刚刚看到一个老爷爷——” “就是我啦,对外我是这个文墨轩的老板,一点小法术我伪装的啦。” 兰花jīng提着食盒:“姑娘吃早点吗?我买了很多。” 片刻后,主屋外的空地上,崔尹变了张木桌,兰花jīng将食盒打开,里面是一屉汤包、一屉虾仁烧卖、一碟油条,以及一大罐甜豆腐脑。 崔尹招呼秦思思:“思思,过来坐啊,吃早点吗?” “......”秦思思转身,头也不回地钻回了屋子,吃她东西才怪,饿死也不会吃的! “戒心好重哦。”崔尹夹起一个烧麦,啧舌。 一进屋,虽然空腹,秦思思还是打算吃完糖蒸苏酪。 寻皆允正桌子前,看了她一会儿,转头:“我还以为,你看不上眼我给你买的呢。” “......哪有!” 寻皆允随口应道:“你要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我不是不可以帮你买。” 秦思思正扒开瓷碗盖子,舀了一勺苏酪:“......谢谢!” 寻皆允又嘲笑起她来:“你真能吃。” “......” “民以食为天。”秦思思小声bībī,“人是铁饭是钢。” 空腹吃完糖蒸苏酪,秦思思感觉自己有点消化过度。 出门崔尹已经吃完早点回去了,委婉问了下收拾食盒的兰花jīng解决的地方在哪里,他顿了顿:“穿过主人的房间,后面还有个很小的花圃,有个茅房。” 秦思思有点窘,敲了敲主屋的门,没人应。 咦,不在吗?又敲了敲,低低传来一声:“进来吧。” 秦思思捏着袖中的捕梦网,缓缓走近室内。 chuáng前竖立着一个挥斥方遒毛笔字的屏风,绕过屏风,chuáng帏半垂半拉,映入眼帘是女人凝雪的后背,薄纱上衣堆坠在腰间,女人右肩胛上缠着重重纱布,布上沁透着深红的血迹。 崔尹挽起的头发散落大半,她捋到胸前,突然出声问:“思思那种像麻花蜈蚣一样的辫子如何扎的,要不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