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观雪魂体的确虚弱疲惫,入了寝殿便伏在书案上睡了。 夏青则裹着被子,在他对面看书。 浮屠塔的妖气散后,没有那种痛若拆骨的折磨,可是这具身体也并不清慡,寒意漫布四肢,沉沉冷冷仿佛带来自深海的禁锢。 虽然是系统带他进来的,不过那傻bī匆匆忙忙,就只给他bībī了一通狗血剧情。 夏青想要了解楚国的具体情况,还得自己看书。 楚国是当世第一大国,占地中原十六州,天下霸主,四海来朝。 国都名唤陵光,是天下第一大城,熙熙攘攘,盛极一时。 陵光有三大家,燕家,卫家,吴家,都是百年名门贵族,扎根在巍巍皇城,权势错综复杂,分庭相抗,世家力量如羽翼遮蔽天日。 如今燕家出了位太后,蠢蠢欲动;卫家态度暧昧不明;只有吴家代代忠良,是最老实的亲皇派。 时间紧迫,夏青只粗略了解三个人。 太后,摄政王,大祭祀。 第一个要了解的肯定就是太后燕兰渝了,楼观雪口中的“疯女人”。 夏青翻了几页书。 燕兰渝作为燕家嫡长女,身份贵不可言,出生便被钦点为太子妃,风光无限。 这记载的人估计是燕兰渝的脑残粉,通篇彩虹屁,把她夸上了天。 说她未出阁时便名动京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jīng通,嫁入东宫后,更以贤良淑德蕙质兰心闻名遐迩。 燕兰渝家世好,性情好,样貌也是万里挑一,不争不抢不妒不闹,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子嗣。 她滑过一次胎,之后便再没能怀上孕。 至于摄政王就比较简单了。 燕兰渝的哥哥,将军出身,yīn桀bào躁,刚愎自用。 关于大祭司的记载几乎没有。只说大祭司久住陵光城外经世殿中,与皇城隔着一条汤汤大河,除却每年楚国皇族祭祖之时,鲜少出世。 等楼观雪醒来,夏青马上忙不迭地问。 “燕兰渝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楼观雪初睁眼,神情懒散,乍听闻这个问题唇角勾起一丝笑,声音微哑道:“她?你见了就知道了。” 见到就知道了。 出摘星楼的那天,惠风和畅,万里无云。 夏青清早起来,被侍女服侍着穿衣冠发。 禁地御辇进不来,他得徒步走出潇湘竹林,竹林外,一个粉色宫裙的少女姿态优雅,轻轻福身,笑容嫣然,声音温柔:“恭贺陛下出关,太后已经在静心殿等候您多时了。” 她又道:“陛下在摘星楼的这些日子,太后亦是担忧得茶饭不思呢。” 夏青局促,不知道该说什么。 楼观雪在旁边白衣胜雪,笑容淡淡:“不用回她,你若是不想jiāo涉,可以不用理任何人。” 夏青:“……哦。” 宫阙玉宇,天下富贵,御辇行过宫道,处处皆是繁盛之景。 静心殿地处御花园偏处。 里面内香烟袅袅,像是一种安神用的檀香。 还未入门,夏青先听到了一道女人轻轻柔柔的声音,似乎是在跟旁边的小太监说闲话。 “前些日子御膳房说研出一道新菜,唔,叫什么来着?” “回太后,奴听说名叫泉客当归。” “泉客当归?这个名字倒有点意思。” 她声音很柔,声调细细的,笑也是大家闺秀的那种温和。 宫女扬声道:“太后,陛下来了。” “嗯,观雪来了?” 凤座上正偏头与太监说话的女人闻言马上规矩坐好。 她小了先皇二十岁,如今年华尚好,大概也觉得自己年龄太小不够庄重,所以这位太后衣着打扮都很素。 银丝绣边的青色长裙,黑色的乌发绾着一个很简单的髻,缀了点明珠。 淡施粉黛,容颜温婉,贤惠端庄。 夏青有点慌:“我要说什么?要怎么请安?” 楼观雪:“不用。” 夏青:“???”我靠你们皇家不是最重繁文缛节吗。 结果这个太后果然也不是常人。 “咱们母子之间就省了那些繁文缛节吧。”她的笑容似烂漫少女,轻轻招手:“快快快,观雪快坐下,让哀家好好瞧瞧。” 太后仔细打量他,嘘寒问暖道:“一别数日,在摘星楼过的可还习惯,嗯?哀家瞧着你怎么清减了不少,是膳食不合胃口吗。”她偏头问立在身边的小太监:“是清减了不少吧。” 小太监唯唯诺诺:“是。” 楼观雪嗤笑一声,随意坐到了夏青旁边,他好像真的虚弱异常,眉眼困倦,一手支颐便打算睡。 夏青一个人接受燕兰渝温柔的询问,人都懵了——你还敢睡?!你就那么相信我?! 只是燕兰渝并没有给他僵硬的机会,依旧轻轻柔柔:“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