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雪霜,道:“可有中意的人?” 这话惹的雪霜红了脸,“回王爷,并无。” “不着急,有心上人了可与我说,我给你做主。”说罢,他揭过话题,饮了口管家端来的热茶,问道:“昨天带回来的那位姑娘身体好些没有?” “昨晚醒过一次。”说到这,儿雪霜挥退下人,道:“太医说,那位姑娘的脉象十分奇怪……” 雪霜知道的不多,宁致问了太医,太医说单从脉象上看,有早夭之相,可细细琢磨,又觉得不太像,像是毒…… 太医弄不明白,宁致心里清楚,也就没追问。 他问雪霜祝弈君住在哪个厢房,得知人就住在他的寝殿隔壁,他愣了一下,瞥了眼讨赏的元宝,冷哼了一声,随即来到祝弈君暂歇的厢房。 祝弈君的警惕心很高,在宁致踏进房门的一刻,他便已经醒了。 初时他当是婢女,然来人步伐沉稳,与之前轻.盈的脚步略微不同,他心中一紧,带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紧张闭上了眼。 来人停在床榻前,他能感觉到来人的目光停在了他的脸上。 他等着来人发出惊叹声,可来人却在下一瞬转身走了…… 祝弈君睁开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来人潇洒离去的背影,抬手摸了摸自己光洁如玉的脸,难道是他失血过多,导致他的脸没有了吸引力? …… 之后的几日里,祝弈君都没再见过宁王。 他问过雪霜,雪霜一开始只是说王爷不在府内,待过几日,雪霜突然苦着脸说:“王爷跑灵青寺住下了。” “灵青寺?”祝弈君愕然道。 难不成宁王还真想出家不成? 灵青寺乃江南的一大寺庙。 时值桃花盛开的之季,不少文人才子相约去灵青寺后山看桃花,王清源跟宁致提了一下,宁致没拒绝,便随他上了山。 俩人欣赏过桃花的娇艳,便去寺庙讨口水喝,正巧碰见寺内方丈大师在给弟子讲课。 方丈大师是有名的得道高僧,他讲的课只会让人听了受益匪浅。 宁致虽不信佛,但却觉得这老和尚讲的还挺有意思的,加之最近王清源总找他去百花楼,有些腻味了,便找了个借口在此借宿几宿,躲个清闲。 至于祝弈君…… 这一世的祝弈君可不像上一世恋爱脑的霍弈君,这一世的祝弈君野心极大,有问鼎江山之意,而他一个王爷,若是太主动,会显得十分可疑,所以俩人这辈子有没有缘分,得随缘。 王清源正跟百花楼的花魁浓情蜜.意,哪里舍得放下千娇百媚的美人儿跟宁致住在山上吃斋? 他劝了几句,见宁致执意留下,便走了。 宁致在寺庙住了下来,偶尔听方丈讲讲佛经,日子清苦,却别有一番滋味。可雪霜和管家有些坐不出了。 他们担心王爷真出家当了和尚,又拿王爷毫无办法,无奈之下只得求到祝弈君头上。 他们觉得王爷能把祝弈君带回来,应当是待他与旁人不同,便求得他帮忙把王爷劝回来。 祝弈君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若换作之前的宁王,他还有些把握,可如今的宁王…… 一想到当日那道背影,他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 罢了,他在宁王府养伤多日,加之还得继续在这儿等父亲的回信,若是贸然开罪这两位,虽然不会把他赶出去,但吃些苦头于他也不利。 他在俩人几番请求下,勉为其难的点了头,随后由霜雪随身伺候赶到了灵青寺。 灵青寺处在郊外的青峰山腰,祝弈君伤势未愈,不便行走,由轿夫抬着上了山。 沿途雪霜怕他枯燥,把特意了解来的灵青寺历史和历来的方丈讲给祝弈君听,说到现在的方丈慧觉大师,雪霜神色颇有几分不满,却也没说什么,只说了句:“外人皆道慧觉大师乃得道高僧。” 祝弈君柳眉一扬,听出了雪霜对慧觉大师的偏见。 晌午时分,轿子停在了灵青寺外,有门僧上前来问是礼佛还是请愿。 雪霜屈膝行了一礼,说:“贵寺的慧觉大师乃得道高僧,听说他近日在寺内开坛讲座,便特意赶来听大师讲经。” 门僧听她这般恭维,笑道:“施主来的正巧,方丈这会儿正在道场给弟子和信徒讲课,且随贫僧来。” 俩人随门僧来到道场,道场几乎坐满了人。 门僧把俩人带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歉意道:“若施主想近距离听方丈讲座,下次得提早来。” 雪霜客气的送走了门僧,压根儿就没心思听老和尚讲什么,抬起头就开始寻找自家王爷的身影。 前面坐着的都是光秃秃的和尚,她粗粗看了一眼便把目光落在了后面的善男信女身上。 祝弈君只一眼,便瞧见了坐在人群中的宁致。 一袭白衣,区别于湖边的潇洒,多了几分肃穆和清冷,背影挺拔的犹如独立于世的清莲,叫人看了一眼便再也挪不开视线。 他看的时间过长,对方似是有所察觉般地扭过头来---- 俩人目光相触,对方见到自己时神色很淡,淡到只瞥了一眼便转回身子,继续认真地听上面的老和尚念经。 祝弈君:“……” 第33章 世子他好南风 宁王盘膝坐在蒲团上, 山风席卷而来,裹挟着料峭的寒意, 冷的祝弈君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白狐大氅, 而仅着白色长袍的宁王却是巍然不动,仿若悬崖上的青松,不受半分干扰。 祝弈君锁定在宁王身上的眸色一深,这人还真是不怕冷啊! 他就这么看着宁王,直至老和尚结束今日的论经, 对方不曾再回过眸。 雪霜终于找到了自家王爷,脸上的喜色还没展开来,就见自家王爷走至老和尚跟前,谦逊地老和尚说些什么,看架势似要往内寺走去。 她急的直跺脚,拉着祝弈君急切道:“姑娘,寺庙内院不受女香客拜访,咱们快去把王爷拦下来。” 祝弈君抿了抿唇,心道这宁王若是真想出家, 早就剃度了,何至于给他们找上来的机会? 心中这般嘀咕, 但脚步还是随着雪霜追了上去。 但有人比他们更快! 老和尚得道高僧的名声在外,推崇他的贵夫人不计其数。 这会儿散了课,不少夫人遣家仆小厮邀老和尚论经解惑。 家仆小厮阻拦了俩人的去路,雪霜松了口气,刚想出生叫住自家王爷, 却见自家王爷平静的扫了她一眼,随即跟老和尚打了招呼,只身退出人群,走进内寺,“姑娘……” 祝弈君听着雪霜都快急哭了,心中承了雪霜多日尽心照顾之情,便道:“你且随我来。” 说罢,他带着雪霜退出灵青寺,径直来到一堵高墙外,抬头测了下高度,又在心里估摸了一番雪霜的体重,旋即拎着雪霜的衣领,踩着脚尖,踏着墙边的树杆,飞上墙头,再一跃进入寺内。 雪霜长大嘴巴,想说点什么,祝弈君飞快地捂住她的嘴,力竭地靠在墙壁上,边观察寺内情况边压低声音道:“想见你们家王爷,就别出声。” 雪霜闻言连忙抬手覆在祝弈君的手背上,捂着自己的嘴。 祝弈君见状,收回自己的手,脸色苍白地靠在墙壁上,深吸了口气,平静道:“内寺极大,僧人众多,你我俩人目标太明显,这样吧,我们分开找,你去右边,我去左边,至于能不能劝回你家王爷,我不敢保证。” 祝弈君嘱咐她小心些,又约定半个时辰后在此见面,便率先走了。 他一走出雪霜的视线,便快速朝寺院的寮房走去。 寮房是供居士居住、香客休息的厢房,分男女。 男子的寮房靠近内院,女子休息的寮房在外院。 此时大部分香客居士都在外院,寮房人少,一方面他需要处理裂开的伤口,二也想试试看能不能在这里等到宁王。 他随手推开一间寮房,寮房的摆设及其简单,正中间摆着桌椅板凳,右边靠墙的是休息用的木床,他眉头微蹙地看着木床.上叠的很整齐的被子,随手推开的门竟然是有人住的? 他收回目光,正待退出去,不想刚一转身,身体撞进了一堵软墙里。 他心中一凜,手下意识抚上腰间软剑,正待杀人灭口,就听得头顶上方的人开口了---- “卿本佳人,奈何作贼?!” 清冷的嗓音毫无感情波动,但细细品味,这话中又似是饱含打趣的深意。 祝弈君蓦地抬起头来,径直对上来人的眼,但见来人着熟悉的白衣,神色也是一如既往的淡漠,淡漠到就好似方才那话不是出自他之口一般。 祝弈君看着宁王的脸,心中一滞,这是何等缘分? 随意推开的寮房竟然就是他……和雪霜要找之人的? 宁致见他看着自己发呆,淡淡地推开‘投怀送抱’的人,走到木桌前坐下,拿出两个杯子,一一满上,再把其中一杯推到对面,自顾自的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 祝弈君见他这番动作,便上前坐在宁致对面,秀眉微蹙地握紧散发余温的杯子,目光落在对方修长的手指上,迟疑道:“是、是你府内管家和雪霜姑娘叫我来寻你的。” 宁致‘嗯’了一声,又喝了口茶,良久道:“身上可带了伤药?” “嗯?”祝弈君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宁致。 “这么浓的血腥味你闻不到?”说罢,他放下茶杯,站起身,“我去给你找伤药,雪霜那丫头是不是也进来了。” 宁致用的是肯定句,也无须祝弈君回答。 他走出寮房,关上门,来到内寺,便听到走廊尽头有女子的哭闹声。 “我是来找我们家公子的,你们这群秃驴,把我家公子还给我,呜呜呜,我不走,不把公子还给我,我就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