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年正在强烈谴责坏人,手臂被抓住,不得不被迫停止前进。 那只有力的手拽着他,远离人流,躲在街边的广告立牌之后。男人声音低沉急切地叫着他的名字:“年年,说话。” 说什么? 说你们换只羊薅可不可以。 我早就一无所有了,是连命都失去过的人啊。 “走开。”沈年终是没有力气说那么多,喃喃一句,颓废得垂头,肩膀微微抖着。 “什么?”贺淮宣没听清,再想问,惊觉手背刺痛,垂眸便见雨珠滑落般的泪沾湿了手背的抓痕。 他慌忙捧起面前人的脸,兔子一样红彤彤的眼睛不断往外溢出泪珠,偏偏还要强的咬着嘴唇一点点声音都不发出来。 “怎么哭了?”贺淮宣像捧着一件珍宝,小心翼翼得用指腹轻擦脸颊。 沈年被迫仰着头,抽泣声从嗓子里溢出。 偷偷哭都不行吗? 明明他都从来没有碰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自己的东西总被抢,哭一下也不可以吗? 沈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从小到大的委屈全都涌了出来,再也忍耐不住,“你管我!我自己的眼泪想哭就哭!” 声音大到引来路人的侧目。 贺淮宣敏锐侧身,挡住沈年的脸,对他几乎失去理智的回答只能无奈顺从,“没有不让你哭。” 他搂着沈年的肩,要把他按在自己怀里,让他无所顾忌地慢慢哭,“给我说说发生了什么,我帮你解决。” 把你自己解决掉算了! 他想恶狠狠地这么说,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话。 沈年使劲推开罪魁祸首的胸,蹲在地上,胡乱抹了两把眼睛,想要缓缓。 然而,他停不下来,泪腺已经不受控制,并且开始不住打嗝。 贺淮宣渐渐察觉到不对劲。 沈年埋头在膝间,露出的脖颈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周边的空气也出现了异样。 他的信息素又在失控地释放。 “年年。”贺淮宣蹲下身,笼罩着缩成一团的身子。 同时间,沈年闻到了他身上那股令人上瘾的味道,身体颤得更厉害了。 贺淮宣的手从他的脖颈上拂过,扯开领子,炽热的气息很快覆了上来。 “忍一下,我尽量轻点。” 嘴唇快要贴上腺体,沈年的手却倔强地隔开了唇。 沈年闷声,结巴得说不利索,却态度果决,“我,我不要,不许碰这里。” 他抵触临时标记。 然而这次状况不同。 他不单单是散发信息素同时身体也在渴望着。近在眼前却忍住不去碰,沈年整个人像火球一样越发滚烫。 这又反过来催化着身体内的信息素无序猛烈的释放。 空气中的香味越来越浓郁。 “不标记会引来人的,你是想上头条吗!”哪怕是按时依规使用了抑制剂,此刻贺淮宣也被气味诱惑的浑身燥热,整个人不耐烦起来。 他不再放任,伸手去掰沈年的手指。 滚烫的小人儿没有什么力气,手指发软无力,反抗没有一点点的作用。 一截一截的被贺淮宣悉数握在掌中。 “我、不、要……” 怀前的人用尽全力,哭声溢出,咬牙艰难说出三个字。 贺淮宣看着手心,那只已经被他完全握住的手,手指勾起绝望的想要攥紧。 那一刻,仿佛也捏住了他的心脏。 窒息的酸痛。 就,这么讨厌吗…… 贺淮宣默然顿住,而后缓缓松开了手,沉黑的眸子里黯淡无光。 片刻后。 他脱下外套,罩住沈年的头,手穿过他的腿弯,稳稳的抱在怀里。 沈年完全被贺淮宣的气息包裹住,身体里如同涌进了千万蚁虫,无休无止地啃噬。无法疏解那种苏痒感,唇间无意识地渗出呻吟,几近昏厥。 不过,失去意识前,依然竭力想要逃离。 “别躲,不会碰你了,我带你去医院。”贺淮宣声音又冷又硬,活像没有生命的机器。 “那是怎么了?” “那个男人好帅啊,抱的是自己的伴侣吗?好想看看什么样的人这么幸运。” “嗯?是不是贺淮宣?你看一下!” “有点像诶……可是不确定,好久没磕过他的颜,有点儿忘了……” “发微博问问啊啊啊!” 在路人交头接耳纷纷议论之时,贺淮宣已经抱着人上了车。 “去医院。”他冷漠交代司机。 医院。 沈年像一只洋娃娃,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 贺淮宣站在床边,静静凝视着床上的人。 诱人的甜味并没有随着身体的昏迷而退散,依然旁若无人执着的释放。 “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情绪失控导致发情期爆发了。”医生无奈摇头。 “现在有什么办法?”贺淮宣目光没有偏移,只是听到医生的诊断,淡声询问。 “这个没什么难的,您临时标记一下就行。” “药物解决。”贺淮宣变相拒绝。 床上,沈年难受得哼了一声,身体动了动,露在外面的手不小心碰到贺淮宣的腿,手指便勾住不愿松开。 贺淮宣微微倾下身子,温柔的包住那只手,攥在手心,一寸寸揉捏。 医生愣住,对人生产生了怀疑。 宠成这样完全标记都能做了,为什么不愿意做临时标记? “药物就只有速效抑制剂了。能快速缓解症状,不过,有了七周的身孕,用这个药会对胎儿有影响,容易引发胎像不稳,流产的风险会加大。” 医生试图劝说。 这肚子里怀的可是是贺家的继承人,往自私了说,真不小心弄掉了这孩子,自己的饭碗都会不保。 “没关系,打吧,只要他不难受。”男人深邃的眼瞳,没有丝毫波澜。 医生没有立场多言,取了药,抽进针管,慢慢推入沈年的静脉血管。 针管里的试剂一点点减少,沈年的表情也渐渐安详起来。 抓着贺淮宣的手不再用力。 贺淮宣却没有放开。 出神地握紧。 他原本不需要继承人,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非要不可,现在看来,想要的,原来另有其人。 “这一针下去,他得睡个一两天,等醒来再做一下身体检测,看看情况。”医生嘱咐完,不再打扰,退出门外。 关门前,陈鸣已然赶到。 “怎么回事?突然就跑了?”陈鸣走到床边,放轻脚步,声音也压了下来。 “路曈呢?” 陈鸣说:“我让他回科室上班了。” 贺淮宣揉捏着掌中的手指,纤细柔软叫人爱不释手。 “阿鸣,我一直不太理解你怎么这么能忍。”他说,“更何况路曈还追你那么紧。” 陈鸣不自然地皱了一下眉:“怎么又说起这个,你再插手这件事情兄弟也没得做了。” “放心,我没空插手你的事了,只是感叹一句,你真是个圣人。” 陈鸣不解,目光疑惑看向他。 贺淮宣扬了扬唇,眼尾挑起与生俱来的傲气,“我做不到你那样,我喜欢的人,哪怕他讨厌我,我也要追回来。” 陈鸣恍然大悟,完了深表同情地拍了拍兄弟的肩:“淮宣,自信是好事,但我劝你收着点,谦卑点儿,爱情可不是商业谈判,胜负心太强就已经输了。尤其是,面对的也是个执拗的人。” 贺淮宣狐疑地打量陈鸣,“你不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陈鸣不禁发笑,“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你发神经的样子也就这段时间见过。” 别把人家的爱情说得跟得了怪病一样。 贺淮宣凉凉地瞪他一眼。 陈鸣不怵他,淡定自若承受住这一记眼神,然后说起风凉话来:“该不是你表白把人吓进了医院?任重而道远啊贺总。” “陈律师,趁我脾气还没上来,出去。” 陈鸣走了,不过贺淮宣也陷入沉思,有句话陈鸣没说错,真的是任重而道远。 第35章 气鼓鼓的 沈年听到很温柔的声音,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低语。 动静很小,不过很让他在意,便再也睡不着了。 他动了动眼皮,努力睁开。 屋子的灯亮着,应该是晚上了。 那边站着一个娇小的护士,面向高大的男人,在说话。 睁开眼后,沈年脑子便清醒过来,听到护士在说:“您别着急,一天挺正常的,怀孕就是身体虚弱,况且他大病初愈,更容易出现嗜睡的情况。” 那小护士正说着,眼睛朝他看来,目光亮了起来,“那不是醒了吗?” 一直背对着自己的男人闻声转过来,脸上的阴郁,在视线相交时,一扫而光,唇角扬起放松的弧度,加紧脚步赶到床边。 “有没有哪里难受?”贺淮宣关切,手指轻柔地理了理沈年的刘海,“睡了一天口渴吗?” 沈年眨巴着眼睛,看到贺淮宣灿烂的神色,心情就不好,气呼呼地说:“你在这里干什么,说话那么大声,打扰我睡觉。” 贺淮宣愣住了,这也不是第一次见沈年起床,但从来没见过他火气这么大,原来自己说话声音那么吵吗…… 护士推着仪器到床的另一边站定,一边调试仪器,一边打趣:“沈先生还有起床气呢?” 检测的准备工作已做好,护士对贺淮宣说:“您外边稍等片刻,我帮沈先生检查一下身体状况。” 贺淮宣活像初进城的铁憨憨,护士指着门才知道该走哪儿,于是悻悻出了病房,带上了门。 沈年坐起身来,护士把绑带缠到他胳膊上测血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