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单手抵在额前, 佝偻着背, 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 莫书浅不禁动容, 正要走上前去一步, 却被姜独按着肩膀拦下:“别去。昨晚你也见识过了,我发起疯来六亲不认,别的人格更是没有保障, 你若贸然接近,我怕他会伤害到你。” 莫书浅:“可是——”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若说方才是梦呓般的呢喃, 那此刻更像是陷入癫狂般在咆哮,在嘶吼。 魔尊蓦地掀起眼皮,睫帘下的眸子血红的瘆人:“来,你刺本尊,再刺一剑,最好把这里刺穿, 来啊,你干脆把本尊刺死在这里!反正你到死都不肯待见本尊!本尊活着没有任何意义!不如死了算了!” 他紧紧咬着牙, 手指向自己的左肩, 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清霜剑留下的伤口,冲莫书浅呐喊道。 “…………” 莫书浅一把冷汗挥洒如雨,心道这人不是得失心疯,就是如姜独所言记忆遭到拆迁似的大改革,说出来的话牛头不对马嘴,戳伤口的行为看上去也无比稚拙。 就像是闹别扭的小姑娘,再受到委屈后不肯服输, 故意用言语激对方。嘴里说着“你有种就掐了我,快点来掐死我,不掐我别想走”,其实心里想的是“你胆敢掐老子一下老子立马干死你”。 更过分的是,这位“小姑娘”还十分没有自觉,似乎觉得这样看起来特别狠:“来啊,怎么不动手了?你是不是觉得特别委屈?” 莫书浅心道我委屈个鬼,手中清霜剑还剑入鞘,不顾姜独阻拦,与魔尊面对面对峙着。 没人说话,莫书浅却能捕捉到魔尊时不时把目光往清霜剑上瞥的细小动作。 “你在害怕吗?” “本尊有什么好害怕的,不就是你用这把剑伤了本尊一百零三次吗?本尊早就习惯了,还用得着怕?”他几乎是带着恨意,咬牙切齿地道。 莫书浅:“…………” 《低魔仙侠》的背景既是系统所拟定,二人之间所发生的事自然与真实发生过的不同。恰巧在这个虚拟时空中,魔尊姜独与剑尊容卿便是两看相厌的死对头。 一位为正道之首的仙尊,一位却是十恶不赦的魔尊,两者交锋,相爱相杀,是变了态的系统会干的事。 用清霜剑伤他一百零三次? 根本是莫须有的罪名。 “不过没关系。”魔尊的眼角红了,涩然道,“你在本尊身上所留下来的伤,本尊有的是时间让你慢慢偿还。” 说罢,犹如涂了墨漆的藤鞭贸然发作,破风卷起,鞭影缭乱,魔尊往姜独与云修所在之处甩去,眼看满生暴戾的藤鞭就要当头劈下,云修立刻取符抵挡,而姜独却只是微微勾了勾手指,游蛇般紫色与黑色混杂的藤鞭霎时停在半空中。 见状,魔尊神色微变,没愣多久,像是忽然察觉到什么,打了个响指,两旁空气开始撕裂,时渊中一黑一白的两个高大身影骤然出现,分别落在姜独两侧。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冥府的黑白无常。 姜独:“…………” “这、这是哪?”黑白无常常年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冥府,被头顶的阳光刺的眼睛微眯,再转首,竟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大人,你可让我好找,冥府没有你在秩序可还了得?” 说完,黑无常与白无常就一人勾着姜独一条胳膊,像是要把他带回去。 俗话说权利大责任大,姜独的身份虽贵为冥府大帝,可他毕竟是偷溜出来的,除非关系到天下的生死存亡,需要他亲自动身,否则冥府大帝是不可随意离开冥府。 姜独的面色铁青,他本意就是不想让魔尊察觉到他的身份,才随便变出个破铜烂铁似的剑,与之抵挡,没有动用一分一毫的灵力。 姑且算是他低估了自己的分·身,也忘了魔尊这个人格有撕裂时空的能力,竟是动用丝毫灵力即被轻而易举的瞧出身份。 魔尊像是在宣布胜利一样,狞笑道:“不好意思啊,你还是滚回你自己的地盘呆着吧。” 黑白无常还在拼命拽姜独,一直以来,他其实都特别烦这两个随从。黑无常和白无常平日里什么事都可以妥协,但一关系到地府秩序又会变得格外严格。 黑无常:“大人,您身为北太帝君怎么可以随意离开地府?” 白无常:“先前伍年大人离开的时候,地府里的一群位高权重的奸佞恶鬼都开心的起飞了,如今您也不在,阎王爷他老人家根本治理不过来啊。” 莫书浅:“……” 魔尊哂笑道:“滚吧滚吧。” “行,你等着。”姜独嘴角一抽,斜眼睨向云修,以刀子般的眼神威胁道,“照看好仙尊。” 无论何时何地,这位反派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这个人。 莫书浅看向他,他也看了回去,一番对视,姜独倏地笑了:“我很快回来。” 时渊闭合,不过瞬息间,四人中已然少去一人,此时此刻,也只剩下莫书浅、魔尊与云修站在原地,三人无言。 半晌,破空声再次拂耳,藤鞭打了个弯,与先前不同,这次不带有任何杀伤力,一圈又一圈的往那抹青色身影上缠去,竟是牢牢捆住了莫书浅。 “……”莫书浅惊呆了,“你干什么??” 回答他的是魔尊使力一拽,将他拉到了自己面前,垂眸望他,眼里有深情,有得意,笑道:“干什么?你是本尊的人,你说本尊要干什么?” 云修:“喂,我警告你放开他!” 显然,他的话起不到任何作用,魔尊根本没把云修放在眼里,但也不阻碍昔日的主角拼死一搏。 云修低头取符,准备掏出自己所有家当轰炸这个得了失心疯的反派,魔尊却忽然冷笑一声,空间再度撕裂,足下一踏,拂袖而去,留下云修一人僵在原地。 云修:“…………” · 金锁窗,朱漆门,重檐殿顶,白墙黑瓦。 君王就寝的寝殿之中,与客栈房间内一样 ,摆着一只香炉,香炉里点着檀香,深深宫坻内白烟缭绕,禅意与糜烂气息混合在一起,恍若出尘与红尘。 两名宫人看守在门外,风很凉,吹的她们脸莹白如玉,鬓发下的耳尖却在这份白皙中衬得愈发艳红。 “你说,尊主他带了一个男人回来,现在是不是在里面翻云覆……”其中一人悄然问道。 另一人赶忙打断:“嘘,等回去后再议。” 鲛绡帐垂落床沿,床榻上的男人被猛地一脚踹了出去,摔坐在地上,脸上春风骤时荡然无存,黑的犹如乌云蔽日,不敢置信的抬起手,指着床榻上的人,咬牙切齿地道:“岂有此理,竟然敢踹本尊!?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滚!”莫书浅立刻一枕头砸出去,声音都喊的沙哑了,“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好色的人格!!” 他窝在床榻边角,眼眶通红,嘴唇红肿。他的衣服方才被那人扯得松松垮垮,衣领滑落在肩头,用手揪着才不至于整件掉下,如雪般细腻的皮肤红痕遍布,有昨夜留下还没来得及褪去的,也有刚刚新种上的。 “你现在是本尊的阶下囚,本尊的床上人,本尊让你侍寝你居然敢不从!?” “什么乱七八糟的,滚!!” “……容卿,本尊让你上本尊的床榻是看得起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吃个屁,给我滚!!” 二人吵吵闹闹,喧哗不止。 被踹下地的魔尊身形刚动,莫书浅又说话了:“你再赶爬上来试试!信不信我抽死你?” 魔尊:“…………” 魔尊:“你——” 他赫然还想说什么,又被床帐里的人又一块枕头正中脑袋,“……好,你够狠。” 魔尊站起身来,隔着床帐恶狠狠的盯着里面的人,一震袖,怫然离去。 见人似乎是走远了,诺达的寝殿没了动静,莫书浅紧绷到极致的心才缓缓落下。 他从床角往前挪了挪,正要把衣服重新穿上时,耳畔忽然又有了脚步声,刚走远没多久的人又中道而反,这次仿佛还有了底气,二话不说上来就拉开床帐,厉声道:“本尊的寝殿,凭什么走的是本尊?你,给本尊从床上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不定时更新,写的快的话凌晨更新,写的慢的当天晚上九点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