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欢应了，半晌说：“娘娘待昭美人是真不错。”

    “是得不错，谁让这掖庭里，也就这么一个把我当人看呢？”我凉凉地拨弄着指甲，半真半假地看着他：“咱们丫鬟出身的，原本也没几个把我们当人的，难得有一个，必当十倍报答。不为别的，就为这恩义和尊严四字，也死不足惜。”

    崔欢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

    “对了，你去打听打听，郭琦将军、安昭仪、赫连七将军、相国朱泗，都分别住在这行宫的哪一处，他们如今的情况，也要一一报告给我听。”我想了想，又说：“这件事，最好找亲信去办，一旦被人发现，你我死无葬身，也是极有可能的。”

    崔欢知道重要性，很快就去办了。

    我将玉莲唤进来，问她这次秋猎是如何安排的。

    前几日有老嬷嬷来告诉过我，姜堰也跟我说过，但我不大记得住。怕明日丢脸，我只好今日再恶补一番。玉莲虽然单纯了一些，但对记忆这些繁琐之际的东西深有心得，说起来一条条逻辑分明，她说了不过两盏茶的功夫，我就全搞明白了。

    明日秋猎，早上是要祭祀的，这时候作为妃嫔，我们并不需要随行。祭祀山神之后，才是我们进场的时候，这个时候主要是接受朝拜。朝拜之后，才是秋猎比赛。晚上，是进行群宴，在圩场上摆上无数的长桌，就吃下午男人们猎来的野味。

    这是秋猎第一天。

    因秋猎是个长达十天的活动，以后每一天，除了最后一天也需要祭祀外，其他天就不用再祭祀。早上会有活动，例如射箭、赛马、比武、**等多种形式，以热闹有趣为主，算是个全名度假加人才选拔的绿色活动。

    早上的活动丰富，下午就主要是打猎。第一天是比试的形式，以后几天，自然也是比赛的形式，只不过参加的人不太一样，第一天是各自比试，以后几天，大多是组团。原先是以数量取胜，之后，则以猎杀的

    物种的珍贵取胜。

    我是不大见得这些血淋淋的，血……看得太多，我会恐慌。但是听得如此热闹，第一次出掖庭，我还是有些期待的。

    姜堰深得我心，第二日早早地差了御前伺候的人来告诉我，朝拜之后，让我穿轻便些，他带我去打猎。

    我十分开心，吩咐玉莲将前段时间姜堰送我的匕首给我找出来，又找了轻便的鞋子和衣服，只待朝拜回来，就立马换上。玉莲也想去，我左哄右哄无效，只得让她待会儿也穿轻便些。

    昭美人一直笑眯眯地看我忙乱，羡慕得不了。

    她如今怀了身孕，不能四处乱跑。姜堰格外紧张她这一胎，走哪儿都让侍卫跟着，烦都烦死人。

    枯燥的祭祀和朝拜自不必说，一出圩场便急急忙忙地回去，换了衣服，将匕首揣在衣袖里，带着玉莲去圩场找姜堰。姜堰也换过了衣服，一身劲装，更显得姜堰身姿挺拔格外出众，圩场上好多女子的眼睛，都长在姜堰的身上。

    我悄悄挨过去，躲在他背后，准备吓他一跳。

    哪知道他早看见了我，一下子抓住我作乱的手，回头笑道：“早看见你了，还躲！”这一笑真是色如春花，那些姑娘的眼睛都直了。

    “我说青容华，你如今也是嫔妃了，宫中的礼仪，难道你还没学全？”正闹着，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郭美人竟然也在这里。

    我诧异地看了姜堰一眼，他的眼睛里满是无奈，两手一摊表示自己无辜。

    “青容华，本宫问你话，没听见吗？”郭美人等不到我的回答，生气了。

    姜堰看过去，我看到他脸色不太好，却强颜欢笑道：“都是一家人，你这模样又是做给谁看？青雕儿人还小，调皮一些，孤倒觉得有些活力，跟你当年初初入东宫时，那模样可丝毫不差。”

    我气得丢开他的手。

    什么话，竟然拿我跟郭美人这嚣张跋扈又蠢头蠢脑的人作比，掉价。

    姜堰却又重新牵了我的

    手，且怕我丢开，竟握得紧紧的。他看我一眼，眼神淡定专注，那里面的光却有些不同寻常。我转念一想，既然是秋猎，想必郭美人的亲眷也都来了，她的哥哥郭琦作为晋国第一将军，自然也在其中，这份面子，姜堰不能不给。

    我看一眼郭美人，几乎是同情她了。

    这女人还能站在这里，还以为是姜堰依旧宠爱着她，殊不知姜堰这般，也不过是为了稳住她的本家，委曲求全罢了。

    我甚至于开始怀疑，过去掖庭传言姜堰极其宠爱郭美人，以及我亲眼见到他对她的那些温存，或许都是假的，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罢了。

    我在心底冷笑：“郭美人，你且得意吧，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苏息在一边提醒姜堰：“王上，可以开始比赛了。”

    姜堰放开我，走上前。有侍卫敲响了重鼓，圩场里立即安静下来，待会儿要去参加笔试的男儿们排成五排，站在高台之下。姜堰站出来说了些鼓励的话，就宣布比赛开始。

    那些男儿们立即骑上马，挽着弓，飞奔入林。

    身边有人撞了撞我的胳臂：“快看，飞马走第一的那个，就是郭美人的哥哥郭琦。”

    我凝神去看，马儿跑在第一位的那个人只能看见一个背影，宽宽的肩膀，帽子上的羽翎飞扬，光这背影倒是极其的豪迈。看完之后，我才想起看身边的人，竟然是冷脸美女赫连九，她此刻不冷，含着笑看着前方奔驰的男儿们。

    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听说九姐姐的哥哥也是将军，不知是哪一位？”

    她开心起来，手指着紧随郭琦的那乘坐骑：“第二个就是，看见没？穿黑色武装的那个，背上背着长刀的……”

    我随着她的手指看去，果然有一个人紧紧追着郭琦的马儿而去，他显得比郭琦清瘦一些，不过劲装包裹下的身躯隐隐能看到骨骼的架子，看起来反而比郭琦更精神。因背对着我们，看不清长相，不过这个背影，倒是很好看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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