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样载满我珍贵记忆的东西,都让他当垃圾一样丢掉。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 他用这么决绝的方式告诉我,他想做的事情没人能阻拦,同样的,他不想做的事没人能改变。 既然他已经决定,我就该尊重。 爱他,就如他所愿,不再让他看见…… 离开的时候,我恋恋不舍地回头忘了一眼我的窗子,蕾丝的窗帘已经没有了。 空dàngdàng的房间,一如我们空dàngdàng的生活。 在走过上千遍的路上,我一步步挪着刺痛的脚踝…… 大夫说我小时候脚踝受过伤,这一次旧伤复发,又反复刺激创伤,完全复原的可能性不大。 想起小时候摔伤的情境,我除了苦笑还能做什么。 仇恨也正像是一种骨伤,它不痛的时候,你忘了。 但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又会用刺痛提醒你它所受过伤,你可以用偷来的幸福麻醉痛楚,但你不能否认它存在…… 他不信我是对的,我能在激情缠绵后拿起刀,谁敢保证我不会在多年后的某一个深夜又在他心上举起枪?! 也许,分离对我来说是最好的解脱。 永生不见,让爱和恨都随着时间慢慢地埋葬…… …… 这样看着他,有意义吗?”不知何时,景坐在我对面。 我也知道没有意义,我已经在极力控制自己,可我真的想他。 我睁开眼睛就想下楼和他一起吃早饭; 走到哪里都想回家; 每夜我什么都不做,坐在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沙发上等他,想到再也不会见到他,我根本不想再过第二天…… 所以我只能每天来这里,远远看着他来,目送他走。 景握住我的手,包裹在手心里:芊芊,我已经帮你联系好最好的骨科医生,机票……我买好了,下周一。” 他最近的心情很不好,很不好!我担心他。” 我还在望着他消失的门。 你怎么知道?” 他心情不好时总会下意识选深色的衬衫,这些日子他穿的都是黑色……他是个自控能力很好的人,别人看见的都是他的果决,其实,他也有矛盾和挣扎的时候……有事情让他很难做决定时,他就会点一支烟,放在唇边慢慢地吸……等到做了决定时,会用手指将烟掐灭……” 忘了他吧。” 我最担心的是,他晚上回家时,没人等他……” 我抽回手,拿起手边的笔,在早已被我写得模模糊糊的咖啡垫小心地写着:晨,我爱你!我等你!”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写了多少遍,反正字字jiāo叠,一片墨蓝色,除了我大概没人能看清上面写的是什么…… 其实韩濯晨说的对,爱不是用嘴说,更不是放在心里想的。 对他来说,我对他的爱抵不过对他的恨,抵不过对景的维护。 与他对我的爱比起来,我这样微不足道爱情根本不配信誓旦旦拿出来说! …… 出国之前,我又回了一次我们的家。 保安还是那句话:对不起,他不许你再进这个门。” 我知道。”我将录了一夜的CD递给他:麻烦你帮我把这个jiāo给李嫂,帮我转告李嫂:如果他心情不好,就放给他听。” 那是我弹的钢琴,都是很舒缓的音乐,也都是他心情不好时喜欢听的音乐。 不管他是不是需要,这是我唯一可以为他做的事。 离开时,我最后望了一眼这幢我们生活了八年多的别墅。 它竟是如此的华丽! 以前从没仔细看过,因为我的眼里只有他。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可笑。 以前总觉得奶油蛋糕不好吃,现在回味起十八岁生日那块和着眼泪吃下的蛋糕,都是甜的…… 不能回到最幸福的时刻,回到十八岁生日那个夜晚也好啊,至少我还能每天看见他,听见他的脚步声…… 走了很远,我又回首看向他书房的窗子,迎着刺目阳光,我看不清里面…… 但我感觉得到,他的目光——无奈的决绝。 我扬起头没让眼泪流下来,留给他最后一个微笑。 我走了!不再让你看见!如果这是你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