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妖恼了,张着大口就朝沈致咬去。梁慕心抖了抖,挣扎着摸到剑,想爬起来,却因伤重,怎么都提不起他的剑。 7 蛇妖死在沈致父亲剑下。 他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斩了蛇妖,回过神,梁慕浑身都是血,抱着沈致,叫他,“师父……师父,你看师弟……” 少年人眼睛通红,又急又慌,无助得像离了群的小shòu。 后来疗伤时,梁慕一声不吭地守在外头,直到师父对他笑了一下,才松口气,彻彻底底地昏了过去。 沈致父亲看着,心中落了块大石头。 梁慕伤好后,将蛇妖不声不响地剥了皮,卖给黑市的商人换了几株钱,给沈致买了许多糖。沈致开心得不行,一口气全吃光了,谁知竟长了蛀牙,疼得嗷嗷叫,呜呜咽咽地指责梁慕,梁慕沉默地受了。 8 沈致父亲死在梁慕上山的第五年,那一年梁慕十四岁,沈致十二,都是半大不大的少年。 他是死在妖手里的,回来后已经不行了,只来得及看上沈致一眼,就没了。 沈致那样娇气的一个人,却不哭不闹,和梁慕一起将父亲下葬,设灵堂,守灵,沉默得像换了个人。 梁慕年幼时就经历过父母双亡,颠沛流离,心中悲则悲矣,于生死却多了几分漠然,人总是要死的。 可看着沈致这样,梁慕不习惯,还有几分自己也不愿承认的担忧。 头七的时候,沈致没有睡,想起他一整天没吃东西,梁慕煮了碗面让他吃。沈致呆呆地看着他,低头扒了一口面,眼泪没来由地就掉了,一滴一滴落在面里。 他一边扒着面,抽泣着,含糊不清地说,师哥,我没爹了。 梁慕本该说他这模样丑得要命,不知怎的,却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你还有师哥。 沈致把脸埋在梁慕腰上,彻底失控地痛哭出声。 9 沈致父亲去世后,二人就一起出山了,抛开沈致父亲的声名,渐渐的,师兄弟也闯出些名头。 道门人听到他俩的名声,无不挑起大拇指,说年少有为,惊才绝艳。 过了两年,名气便如日中天了。 沈致是古玉雕就的身体。玉是仙人遗珍,沈致父亲过五关斩六将才取了来,方保沈致再世为人,只是需要不断搜寻好玉取其jīng粹养着,否则,就活不长。 二人一起走过很多地方。 沈致年岁渐长,俨然翩翩少年郎,又是玲珑心窍,很是招人。 沈致笑他,年纪轻轻就不解风情,一张脸比木头还僵,人姑娘还没走近,就被你吓跑啦。 梁慕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目光在他手中姑娘家塞的手帕上转了两圈,说:“你要对别人有意,就不要见一个招一个。” 沈致凑近了,说:“师哥,你吃醋啊。” 梁慕冷冷道:“胡言乱语。” 说罢,转身就走。 沈致撵了上去,笑眯眯地抓着梁慕的胳膊,“师哥,师哥放心,我是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梁慕漠然道:“不需要。” 沈致说:“你不要我要啊,怎么说咱俩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同门师兄弟,世界上最亲的人了,是不是,师哥?” 梁慕:“松手,不成体统。” 沈致道:“什么体统不体统,师哥你还没回答我呢!” 梁慕说:“不是。” 沈致马上像霜打了的茄子,转瞬又抖擞起来,“不管,师哥说了不算。” 梁慕:“……那你问我作甚?” 沈致理直气壮地说:“我就问问。” 10 二人性格各异,行事也迥然不同。 沈致天生心肠软,就是对上妖邪鬼怪也有几分悲悯,梁慕却不一样,他的父母就是惨死在恶鬼手里的,梁慕对这些东西,深恶痛绝,见之必诛。 意见相左,难免会有争端。 梁慕斥责沈致妇人之仁。 沈致却说,寻常百姓中有好有坏,妖邪鬼怪里未尝都是穷凶极恶之辈。 吵凶了,梁慕说,你忘了你爹怎么死的吗? 沈致脸色一白,盯着梁慕看了几眼,说,我当然记得。 其实梁慕说出口就后悔了,碍于面子,说不来道歉低头的话。二人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各走各的。 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又凑到一起,将不快轻轻揭过,毕竟,他们只有彼此了。 11 沈致察觉到自己对梁慕的占有欲是在一次应付个艳鬼。 男鬼,生前是个倌儿,死了也是一张绝顶的好皮囊,又艳又媚。 他看上了梁慕。 这鬼道行高,二人不留神,中了招,被那鬼缚在原地无法动弹。眼见着他坐在梁慕身上,沈致气得不行,怒道,你别碰我师哥! 梁慕看了眼沈致,不知怎么,艳鬼亲上来的时候只偏了偏头,竟没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