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宝珠快速夺走她手里的菜刀,不给她任何反悔的机会,转过头来,眼神静静的看向丁秋菊,一字一句的说道:“娘,不要为了我去做傻事,不值得的。” 丁秋菊嘴唇有些哆嗦,颤抖的手摸向她的脸,满脸心疼的说着:“宝珠,你怎么那么傻呀?” 她的宝珠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了,她刚才是真的想豁出去跟那恶妇拼命的。 可是 宝珠明显是不愿意她这样做。 “娘,这或许就是命吧。”赵宝珠凄凉的笑了一声,她微微侧了侧身子,把视线转向门外。 外面怎么传的她都清清楚楚,可她能怎么办呢? 不管他们怎么说,她离了婚就是事实,这也是她无法改变的事情。 而且这件事,能瞒得了大家一时,却瞒不了一世,往后的日子里,她长时间都待在娘家,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不对劲的。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反而让她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虽然,让人说闲话是在所难免的,但是那样,她就不必整日里绷紧着心神,遮遮掩掩的害怕被人发现了。 丁秋菊听她这么一说,不禁悲从心来,没来由的对婶婶产生满腔的恨意,当即就朝他们父女俩人说道:“往后,我们跟丁家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反正叔叔前几年就已经不在了,既然婶婶不慈,那她也没必要贴着脸皮去孝敬她,索性就这样直接断了来往吧! 以后,但凡是要叫他们过去搭把手也好,那都是不可能的事了。 如今都已经是这个局面了,就相当于两家已经撕破了脸面,还指望她能给他们什么好脸色不成? 那样她怎么对得起自家闺女? 到时候,不管别人怎么说她也好,指责她如何不孝也罢,她婶婶做下的那些事情,怎么样都不可能会被原谅。 她心里也不会觉得有什么过不去的。 就算是以后饿的要去讨饭,她都不会去她们丁家门口去讨的。 反正,她现在已经是铁了心了。 赵宝珠张了张嘴,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其实,她心里又何尝不是没有埋怨过婶婆呢。 倒不是因为外面所传的事,而是当初她为什么要瞒着他们一家,昧着良心偷偷收下吴家的钱。 如果那时,她若是摊开来讲,是不是就不会是现在这样难堪的局面了? 只是可惜啊 人生并没有如果。 赵宝珠静默了片刻,见娘的情绪没有那么激动了,遂开口说道:“娘,我先出去洗衣服了。” “别,还是我去吧。”丁秋菊看她转身就要出去,忙出声把她叫住。 她怎么舍得让她出去受别人的白眼? “没事的娘,你在家歇着吧。”赵宝珠知道娘也是好意,怕她听到外面的言论从而会胡思乱想。 可自己也不想让她去劳累,她之前不在家时,那是没有办法,现在她在家,这事可不得让她自己来做的好。 左右不过是洗个衣服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看着闺女不容拒绝的端起衣盆走出去,丁秋菊心中既无奈又心酸,她忍不住吸了几下鼻子,又用衣袖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然后,她回过头看向自家老伴,长吁短叹的说道:“她爹,宝珠的事,到底还是我们丁家对不起你,我这心里有愧,有愧呀。” 她愧对赵家,更加愧对闺女宝珠。 说着,还重重的锤击着自己的胸口,眼里的泪水也止不住的流下来。 听到她这么说,赵老汉叹了口气,不禁苦笑的朝她摇摇头,接着,很认真的开口说道:“别说这些见外的话,她是她,你是你,事情是如何的,我心里都清楚,虽然我人老了,却并没有老糊涂。” 方竹兰虽然是她婶婶,他并不会因此就迁怒于她。 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磕磕绊绊的走过了大半辈子,到至今都从未红过脸,他很了解自家老伴的为人,也不会把这事的错处都归结到她的身上,这样对她何其的不公平。 而且,这事本来就不是她的错。 就是因为看得明白,所以不会去怨怪她,也就不存在什么对不对得起的言论了。 若真要说起来,也只能说是造化弄人,谁能想到女婿是这样的人呢? 孝顺父母这点是不假,家境上也宽裕些,可嫁的男人对自家媳妇不是骂就是打,这还不如那些不孝顺的呢。 要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嫁给乡下当地的青年好的多,最起码距离近,就是真受到什么欺负了,他们都能照看的到。 哎! 只是,现在说这些也晚了。 赵老汉抹了把脸,怅然长叹了一声:“宝珠既然回来了,就让她在家好好待着,我们又不是老的干不动了,还怕养不起这个闺女吗?” 丁秋菊哽咽的点头:“对,你说的对。” 自家的闺女纵使在别人眼中有百般不好,但仍是他们手中的宝。 他们的想法是好的,可出去洗衣服的赵宝珠才刚走到码头边,就遭遇到不少的白眼。 她站在岸边上,看着挤满了人的码头,一时间也有些踌躇了。 今天洗衣服的人很多,根本没有多余的位置。 正在洗衣服的杨月萍看到她,忙高兴的招呼着她:“宝珠过来这边,我马上就洗好了。” 赵宝珠闻声看了过去,见她神色自若,脸上也没有丝毫看不起她的意思,就算两人几年未见,对她的态度还是一如往昔,她心里很是感动。 “谢谢月萍姐。” “就这么点小事,这谢什么呢?”杨月萍嗔怪的说道,手下的动作却利索的很。 待到杨月萍把最后一件衣服洗好,挪开了位置,赵宝珠很感激的再次朝她道谢。 她目不斜视的蹲下身,往盆里装了些水,加入皂角不停地揉搓着脏衣服。 旁边的人见她如此面不改色的,不禁有些唏嘘。 这时,一个妇人阴阳怪气的说道:“哟,她还有脸出来呢,要是我,都巴不得在家捂得紧紧的。” 这话刚落,立马就有人附和:“还真别说啊,这几年不见,脸皮倒是厚了不少呢。” 赵宝珠手下的动作顿了一下,并没有吭声,她紧抿着嘴,继续揉搓着衣服,好似没听见那些话一样。 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们,就当她们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