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老奴能苟活于世，也有姑爷的暗地帮助，但老奴却始终无法原谅姑爷，因为老奴想不明白，当年，他明知王氏是杀人凶手，为何还要拼死袒护王氏，老奴想不通啊……” 陆千瑶也想不明白，依她之见，父亲也并非那般宠爱王氏，反而对他们母子三人刻意疏远。 难不成……是有什么苦衷？ 可惜父亲已经出征了，不然，她定要好好地问一问。 “白嬷嬷，此次能找到你，也多亏了我爹提醒，此事暂且不急，等我爹回来，才能问个明白了！”她话锋一转，温柔地说道：“你卧薪尝胆多年，如今我娘大仇得报，接下来，你就好好地留在我院里，颐养天年吧！” 陆千瑶最是欣赏忠诚之人，这白嬷嬷为了一个忠字，忍辱负重吃了那么多苦，如今，也是时候享享清福了。 白嬷嬷站起身来，恭敬地对她行礼：“多谢小姐体恤，老奴的身子骨还硬朗着呢，若是整天闲着，定要闲出一身懒病来。” 陆千瑶也随她去了，这人嘛，上了年纪，确实不能太闲着，很容易就会失去存在感：“那行，你就帮我管管院子吧！” “多谢小姐……” 陆千瑶与白嬷嬷继续喝茶，听着瑶光院那边的响动渐渐消停，她朝江蓠江瑛使了个眼色：“把人带来吧！” 片刻后，几道人影摸着黑，来到了阁楼之中，冬莲和江蓠拽着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王氏，江瑛怀里抱着一个昏睡的女子，女子好似在做噩梦，手脚痉挛，满头大汗。 到了陆千瑶跟前，白嬷嬷一瓢冰凉的井水，对着王氏狠狠浇了下去。 王氏倒吸一口凉气，半天才缓过劲来。 昏暗的烛光下，一张美艳如妖的脸庞，朝她阴森一笑，宛如鬼魅。 王氏恍惚了一下，猛然瞪大眼珠：“你……你没事？” 陆千瑶只手撑着下巴，笑得很是天真无邪：“王姨娘，你很希望我出事啊！” 王氏胸膛剧烈地起伏：“不，不可能，你明明中了……” “中了噬心蛊是吗？可是你看，我身上一点也不疼呢！”她发出两声轻笑，银铃般的笑声，好似来自地狱，令王氏通体发寒。 “不，不可能，中了噬心蛊的人，天下无药可解，你怎么可能……”她正惊诧地打量着陆千瑶，陆千瑶冷哼一声：“此话不假，不过有一点你倒是说错了，谁跟你说，我中了噬心蛊啊，你亲自下的蛊吗？” 此话一出，王氏顿时噎住了，她看向身侧的冬莲，什么都明白了：“是你……你压根就没有给她下蛊！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我亲眼所见……” 王氏趴在地上，抓破头都想不明白，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阵痛苦的嘤咛，她回头，对上了一张痛苦且狰狞的小脸，这张脸，像极了夜色下，躺椅上的那张面容。 她的心口一疼，好似被人猛捶一阵，喉咙泛起一股鲜甜，血液喷了出来：“映雪，我的映雪……陆千瑶，你好狠的心，居然让映雪来做你的替死鬼！” “我狠心？”陆千瑶缓缓站起身来，阴蛰地俯视着她，步步逼近：“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你送我的蒙汗药，我转手就送还给了你的女儿，你要喂我吃下噬心蛊，我就让你的女儿先尝尝……瞧瞧，多么美丽的可人儿啊！在噬心蛊的钻心之痛下，还睡得如此香甜，想来，也是她的福气吧！” 王氏怨毒地瞪着她，牙齿都咬出了血来：“陆千瑶！我害你那是我的事，映雪是无辜的，她是你妹妹，你们可是至亲啊！你今日手足相残，迟早要遭报应的！” “报应？呵……”陆千瑶大笑起来，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的存在，就是你们最大的报应！” 她阴狠地呵到：“别跟我提什么手足亲情，也别跟我提什么无辜！今日，你和你的这位宝贝女儿，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陆千瑶优雅地蹲下身，只手捏着王氏的下巴，将那张变形的锥子脸抬了起来：“来，你亲口告诉我，我娘是怎么死的？” 王氏双瞳一缩，惊恐得浑身发抖：“你娘？是她自己身子不好，早早而亡，与我何干！” 白嬷嬷听到此话，气得一脚揣在王氏的腰上，差点把那腰给踹折了：“我呸！你个毒妇！当年要不是你给她送汤送茶，我家姑娘怎会早亡？” 王氏又吐出一口鲜血，她惊讶地望向白嬷嬷：“你……你居然没事……这么多年，原来我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她突然咯咯阴笑了起来：“是我害的杜若茹，但那又怎样？我送来的汤药，都是你亲自检查的，我可没有下毒啊！她自己吃了相克的东西，耗损了身子，关我什么事？我如今，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年不够心狠手辣，留下了一只老狐狸，一只小狐狸，还有冬莲那条闷声咬人的野狗，才会沦落到如此下场，早知今日，我当初就该赶尽杀绝……” 她疯了似的又哭又笑，看着身边的人，彻底明白了什么叫成王败寇，不过，她不想死，也不能死，凭着她家跟宫里的那层隐秘关系，陆千瑶就不敢杀她！ “陆千瑶，你不能杀我，你若是杀了我，圣上定会将你碎尸万段！”王氏嘶吼了一声，这事，不仅陆千瑶觉得奇怪，白嬷嬷这么多年，也没调查出个什么结果来。 皇上为何要保王氏的性命呢？ 区区一个将军府妾侍，家中父辈也只是南边的一个知府，怎能入得了圣上的眼？ 见他们面露疑惑，王氏有气无力地道：“难道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我一个小官宦的女子，身边怎会有如此多的能人异士？” 这话倒是提醒了他们，陆千瑶也忍不住细细思索起来。 之前的王氏远亲，那位王大夫，居然能弄来西域塞外的花环银头蛇，配合十几种名贵中药加害于她，而这次，那位跟着王氏“逼宫”，新进府的孔嬷嬷，更是一个用毒高手，且王氏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来噬心蛊这种邪门的玩意儿，确实不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