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滚,滚!滚!”小厮吓得脸色都变白了,刚要连滚带爬的滚出去,门外的侍卫却风一般的冲进来。 “世子。”那侍卫一脸喜色:“我们在西山的最深处找到了一座小屋,周围还发现了熊瞎子的痕迹。” “果真?”宋楚眼睛一亮,双手撑着chuáng榻:“郡主一定在那,我要亲自去找她。” “世子……”周围的奴才立马跪了下来,侍卫也连忙道:“世子放心,卫公子已经带人去了,想来郡主无事应当很快就会回来。” 宋楚却咬着牙从chuáng榻上站起,忍痛将衣裳披在身上,一脸yīn郁道:“就是因为他去了,我才不放心。” *** “主子……” 那侍卫刚走,这边卫三就得到了消息。 他脚步匆匆的赶过来就见主子与郡主又在院子里下棋,石桌上黑白两子相互胶着,隐隐可见黑色棋子暂且占了上风。 而对面的郡主像是有些紧张,一双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主子的手看着。而主子两指捏着黑色棋子,似有些举棋不定。 他一愣,随后很快又明了,主子这是在逗郡主玩呢。 卫三瞧了一眼,不敢再看。脸带笑意的走过去,凑在主子耳边轻声道了两句。 “哦?”卫凌霄一抬眉,往叶莲生看了一眼:“你去将人挡下来。” “奴才知道。”他低头往后退,赶紧吩咐人去办。 “啪——”卫凌霄手中的黑色棋子落了下来,“姑娘不问是为了何事?” chūn日犯困,这满院子的梨花又实在是香甜,叶莲生撑着下巴有些晕晕乎乎的,两指一松手中的棋子都不知滚到了哪里。 听闻卫凌霄的话,眼帘动了动,懒洋洋的睁开眼睛,托着下巴有些细声细气的:“将军若是想要我知道,自然就会说了。” “若是不想,长歌问了也无用。” “长歌?”卫凌霄垂下眉,清润又低沉的嗓音一滚,将那两个字放在喉咙之间细细琢磨。 叶莲生站起来,身子往前倾。 落满她肩头的花瓣往下掉,砸在他脸上。她附身在自己面前,上身是一件云雁细锦上衣,下身穿着红色的流彩暗花云锦裙。 额间的三翅莺羽珠钗微微晃动,肌肤犹雪,双眸似水。 胜过这满院的梨花,qiáng压住一份chūn色。 他看呆了,手何时被她牵过去了也不知道,直到掌心传来一阵细腻的柔软,她一笔一划的在他手心写上:“长——歌——” “记住了吗?”叶莲生抬起头。 卫瑾玉先是低声一笑,随后一动,握住她的手整个包在手心。他掌心宽厚,又像是他这个人,炙热的如同烈火像是要将人烫伤。 叶莲生心尖开始颤抖,盈盈的双眼之间开始泛起微波粼粼的涟漪。 一阵风chuī来,chuī散了满院子的梨花。 她耳后的头发撩起,乌黑的头发chuī在他的肩头,与他墨色的发丝绕在一起,无端的生起两分缠绵悱恻出来。 满院子都是青莲香。 卫凌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拽着叶莲生的手更紧了。 *** 卫三守在门口,却没想到来要人的是卫瑾玉。 他骑在马上,面带憔悴,宽大的衣裳罩在身上,面上还是那番温润清隽的模样,只是眼下的乌黑显示他这段时间过的怕是不好。 他咬咬牙,心道糟糕。 莫非是外间的传闻有误不成? 都道是安平郡主单恋卫家少爷,可眼前自家少爷这副失心落魄的样子,瞧着对郡主也像是存了心思啊。 卫瑾玉带人还要靠近,门口的侍卫不识将他拦了下来。 他下了马,行云流水,风度翩翩,不愧是主子的种,就算没放在身边亲自教养,可模样与骨子里的风度还是像极了。 卫三知晓他定然是为了郡主来的,这件事他不敢擅自做主,可来的人到底还是卫府唯一的血脉,还是上前:“公子。” 卫瑾玉瞧见他,脸色先是变了:“卫三?”随后想到什么,又道:“父亲回京了?”他一边问,眼神一边往小屋中看去。 “侯爷回了京城。”卫三点点头,随后又抬起脑袋:“少爷来这是?” 卫瑾玉张开嘴,踌躇了两下。他们虽是父子但却是几年都没见过一面,且从小给他的印象都是一身煞气板着脸,让人怕的瑟瑟发抖。 他虽已经成年,但是面对父亲…… 沙哑的嗓音开口问:“父亲什么时候进京的?”边关战乱,一去就是好几年,父子两人面对面说话的机会实在是寥寥无几。 “侯爷回来有半个月有余了。”卫三笑着道。 “半个月——”卫瑾玉口中牵起一股苦涩,回来都半个月了却没回府,而是住在这儿。想到什么,又关心道:“这段时日来父亲的身体还好吗?” “煞……煞气可还一直发作?” 卫三笑着看小主子一脸的紧张,安抚道:“侯爷的身子很好,煞气也一直压制着,发作的少了些。” 卫瑾玉听闻,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十岁那年,他不小心撞到过一次,父亲红着眼,煞气发作的样子让他至今都难以忘记。 卫三眼中jīng光一闪,问:“公子可要进去?” 卫瑾玉低下头,怀揣一颗心,咬咬牙还是道:“不了。”盛长歌还没找到,生死未卜,他实在是没有心思见父亲。 他走的时候满眼可惜的往小屋里看上一眼,可惜的是,郡主不在这里。 *** 门口的事,卫三回去便一五一十的更主子说了。 卫凌霄躺在软榻上,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举着兵书:“是他过来要人?”边说,边将手中的兵书翻了一页。 卫三为免主子乱想,画蛇添足般的道:“郡主之前就是与公子们一起狩猎的,她们那个年纪的大多都在一起玩。” “哦?”原本垂放在书上的卫凌霄将眼神挪开,盯着卫三的脸道:“她们那个年纪?” 屋子里yīn森森的,卫三感觉头皮一痛。 还没开口,又听见主子道:“待会将郡主送回去。” “主子。”卫三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早知要把郡主送走,他何必费这么多心思。他还要再劝,却看见主子拿着书的手。 只见白皙修长的手臂上,青筋bào起。 “主……主子。”卫三双眼瞪大,满脸慌张:“煞气,煞气如何发作了?”之前分明压制的很好,了惠大师也说近期无恙,为何忽然之间发作了? “奴,奴才去给您拿药。”卫三着急忙慌的去储物格,翻出一个小瓷瓶来,将里面的药丸倒入手心喂进主子口中。 卫凌霄闭着眼,徐徐的吐出一口气。那东西一下肚,便升出一股清凉来,煞气发作之时连骨子里都透着燥热, 可那又有什么用?这就像是熊熊烈火中倒入一碗茶水,不但浇不灭火,甚至还让人越发想起那盏茶的清凉。 他扔了手中的书,躺在榻上,任由那bào起的青筋在身上肆nüè。 卫三感受到比平日里更qiáng烈的煞气,知晓这个时候不能惊扰他,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 门快被关上那一瞬间,听见主子吐出一口气道:“将她平安送出去。” “是——” 等屋子里没人了,他才抬起头,扶着额头轻笑自己:“不该那般放肆的——” 煞气最忌讳情绪波动。 动情是,动欲更是。 *** 卫瑾玉无功而返,又去西山找了一圈,山中野shòu那般多,又一天一夜都没个人影。 拿着缰绳的手握的死死的,若是再找不到…… 这个念头只需一想,他就克制不住的颤抖。 疯了一般的驾马而奔,直到天快黑了,侍卫们怕野shòu出没,qiáng行将他带了回来。 “公子,公子。”卫瑾玉被侍卫们护着回头,还没下马老远的就有人朝他跑来,满头大汗喘着粗气道:“公子,郡主回来了?” 他手一颤,鞭子掉在地上,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