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琰走了,连去了哪里也没有说,杨曦翻遍了房子的每个角落,却还是没能找到他留下来的只言片语。 而这一边,她刚整顿好情绪,却响起了敲门声。 既然不是韩琰,那么来人是谁可想而知。 她踌躇在原地,不敢上前开门,那声音伴随着主人的耐心一点点被耗尽,愈发地响亮。 最后杨曦不得已,打开门一看,的确是刘浩南。 他的西装搭在手腕上,领带也松开来,头发凌乱,不似之前那般整齐。男人的眼底是盛怒,是对她的犹豫的不满。他的额头凸起些许青筋,腮帮子被咬的现了原形,鼻孔里透出的气和他现在的情绪一样...... 杨曦不明白他这发的是哪门子的火,刚准备破口大骂,男人先她一步拽住她的手臂,把她往房间里扯。 情势有些改变,女人害怕他发了疯,做出什么让人胆战心惊的事。 “刘浩南,你放手,我叫你放手......”她扯着嗓子喊叫,为的就是让他能从这愤怒的边缘找回一丝理智。 女人完全是异想天开,刘浩南今天是做好一番准备来的。 男人用一只手就箍住了她的下巴,让她开不了口喊不出声,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有力的宽厚的手掌握住女人纤细的手腕,她根本动弹不了。还有他的身体,刘浩南一向注意锻炼,这一副好身材不是白来的,他只用了三分的力气,杨曦就被他压在墙壁上,喘气都成了困难。 他的行为是粗鲁的无礼的,也是从未有过的。女人有些惧怕当下的局势,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不得 不低下姿态迎合他的脾性。 “杨曦,我说呢,你怎么就这么不想和我在一起,原来如此,你真是好啊......”刘浩南咬牙切齿地对他发怒,太阳穴暴起蓝色的青筋,眼底的红色血丝暴露出他昨晚休息的并不好:“哼,我居然还傻傻地在你家楼下等了一夜,这就是结局,这就是你给的答案......” 杨曦张不了口,下巴那一处像是脱臼了一般地疼,她只能感觉到自己眼睛里不断涌出的液体,流过脸颊,最后到达她的嘴角,涩涩的,并不美味。 “小朋友的滋味感觉怎么样,很青春吧?你是不是很享受?杨曦,你怎么那么贱?你就是贱!”说着,还没等她缓过神,一巴掌狠狠地刮在她的脸上,杨曦没站稳,一下子跌到在地上。 两只眼睛看不清楚男人所站的方位,不过她依稀辨认地清。刚准备站起,那头他却狠狠地给了她一脚:“我要你现在答应我,离开那小子,听见没?” 一阵痛意由肚皮传来,杨曦咬得塞帮子都疼了,却还是没忍住,叫出了声。 刘浩南蹲下身,低头看着她:“别想逃出我的视线,杨曦,你是我的,谁也没资格抢走你!” 女人低喃了一句,他没听清,皱眉问了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做梦!”她的头发盖住了整张脸,刚才那一下子她的嘴角被自己咬出一大块伤口,嘴唇一处全是红色的血,看着尤为恐怖。 男人听了她的反驳,发疯似的笑出声,而后缓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头,直接往墙上撞:“你有本事,你嘴犟,你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她的确没撑多久就晕了,脑子迷迷糊糊的,连眼睛也看不清。 等到刘浩南怒气一出,她都已经没了反应。 男人连忙放开了手,看着女人倒在地上的身子,又用脚踢了踢:“杨......杨曦......” 还是没反应,连一声喘都没有。 刘浩南还是怕出人命的,左右张望了一下,立马撒腿就跑。 或许杨曦是该死,她玩弄了多少男人的感情,又骗来了多少钱财,她自己都数不清。 可是就在刚才那一秒,她看着男人盛怒的神情,脑海里忽然想起了那个有着温柔笑容的男孩。 他还要回来,自己怎么能这样丢弃他? 杨曦醒了过来,额角出了一大片的血渍,后脑勺也疼,伸手一摸,满手的血,那种血肉模糊的场面她自己看着都恶心。 刘浩南的变态心理算是让她看得一清二楚了,这样一来,杨曦必须离开“悠然”! 女人用了一周的时间搬离了现在居住的矮房区,又在边郊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住处。 二室一厅,没有厨房和卫生间,那是公用的。夏天天热,只有动作快的人才能抢到热水,热水用完,其余的人就只有洗冷水澡的份。 除此之外,她还给自己找了一份新的工作——郊外的幼儿园正缺教师。她长得好看,待人也算是和善,老园长看她独身一人,年纪轻轻出来讨活也不容易,便给她安排了这份工作。 幼儿园的孩子都很乖巧,尤其是听到他们喊自己“杨老师”时,女人觉得心都酥了。 这一天,杨曦在托儿所等待最后一个学生的家长来接孩子。 八月底的Z市热意 还未消,闷热的空气里夹杂着一丝躁动。教室里内置的电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头,可是吹来的风却还是热的。 没约一会儿,天下起大雨,偶尔还有雷鸣声伴耳,她紧了紧衣服,怎么又觉得有些人。 女人忙于收拾掉落在地上的玩具,电视正开着,电视台播出一则下午刚刚发生的新闻。 “青藏某山区的一辆正在行驶的公车,因多日以来的雨季造成的泥石流坍塌,使得车内二十几个人全数遇难,无一身还。目前情况仍在调查中,遇难者的身份有待确认,相关部门已做好泥石流的防范准备。” 杨曦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两眼盯着那一张遇难车辆的照片。雷声一片,她甚至听不清楚电视台这会儿播报的内容。 恍了恍神,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 韩琰的一去不复返杨曦看开了,男孩当时的那句承诺,她连听都没听清。 好在杨曦自己也没有答应,她觉得释然许多了。 十二月的某一天清晨,女人还在睡梦之中,却听见自家大门被人敲响的声音。 她穿着一身冬天的睡衣,头发乱糟糟地,就近检了双拖鞋,邋邋遢遢地跑去开门。 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来人是个送快递的小哥。 “请问是杨曦小姐吗?”奶油小生好声好气地问。 杨曦只顾着点头,没来及揣摩应该回话:“唔......唔......” 站在身前的男孩递来一个方形的盒子,外包装显得破旧不堪,多番曲折这才打到目的地:“请签字,这是您的包裹。” “我的?”杨曦指了指自己,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疑惑地签上 自己的大名。 临走之前,快递小哥不禁长吁一口气:“可真是让我们好找啊!你搬了家,包裹上又没有留联系方式,我们花了两个月才找到的你。” 杨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和小哥打过招呼,而后转身关上门。 那一份颠簸了两个月才到她手中的包裹,她想不起会是谁送的。 女人坐在卧室的阳台上,冬日早晨的暖阳一片片地打在她身上,连心底都暖了。她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裹袋,再打开那个方形的盒子。 里面横躺着一个透明的方形玻璃罐,哦,玻璃罐里还盛着满满一罐的透明液体。 杨曦不知道这是什么,摇了摇,捣鼓半天才看见盒子底部夹着一张纸片。 女人径直拿起那张白色的纸条,定眼仔细看,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娟秀的宋体:但愿你和这一盒白雪一样,永远纯净美丽。 落笔人是韩琰。 是韩琰,那个笑容温暖的男孩。 她早该想到,只有韩琰才会为她做这样的事。 她知道这一盒白雪的出处,也知道,这个为她寻找世界上最纯净的东西的男孩,再不会回来了。 韩琰不会回来了,他永远在回来的途中,他们再也不能在一起了。 她想起自己看到的那则新文,播报时连一张受害人的照片也没有。 无一生还,无一生还…… 这么一来,他当时走得很快才是。他走之前,一定有想到我吧? 女人双手紧紧地抱住了那一个方形玻璃罐,阳光洒在上面,刺眼地叫她泪流满面。 杨曦知道,这是她人生中唯一一个艳阳天,她要好好守护这一刻的回忆,供她在一个人的未来细细品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