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撩人

:花绸那年与母亲上京投奔远亲,到了奚家,她忽然长了辈分,多了个小侄子。小侄子会把攒下来的月钱都给她,追在她裙子后头黏糊糊的喊姑母。花绸心怀感激,手把手教他写字,引得满府咋舌称奇,平日坐不住的小少爷竟然在书案前坐了两个时辰!但出嫁那日,最孝顺她的侄子...

第36章
    沿途的人声像烧沸的一锅水,咕嘟嘟滚着灼热的泡,但这与他们无关,他们在马车里,磨肩擦臂,是单独的一方天地。

    半晌,当奚桓觉得脖子上的血涌褪了cháo,便舔舔那颗虎牙,仍旧收回眼来瞧她,“您可是到如今也没赔给我。”

    “什么?”花绸瞧着窗外,随口问。

    “蝴蝶啊。”奚桓是雨天里她的一把伞,寸步不舍地向她挪坐过去几分,“您说赔我,这都多少年了,蝴蝶影子我都没见着。”

    花绸倏地扭过头来,指端往他脑门儿上一戳,“没良心,姑妈给你做了那些衣裳荷包的,还抵不过一只蝴蝶?这会儿记性又好起来了?怎么那些圣人的话就死活记不住?”

    言讫,她放下手,复将车帘子撩开一条缝接着往外瞧。

    外头街市喧嚷,阳光温柔地碾压过她的侧颜,奚桓总觉得,她神秘的鬔鬓松髻里,藏着不与人说的孤独。

    第16章 .  君不悟(六)   “通房是什么?”……

    huáng莺乱啼清明后,人cháo汹涌,马车慢摇慢晃地闯过红尘,淡淡的车辙是寂寞的余痕,很快又被川流不息的履舄冲淡。

    花绸半侧着脸,诗眼倦天涯,望着热闹的尘世间,满脑子想着韫倩,眉间不觉就攒愁千度,“你大表姐定了人家的事情,你听见说了吗?”

    奚桓脸上的笑被她的愁驱散,他还不懂她的寂寞,但他希望她能时时笑着。眼下见她不笑了,便够着脑袋窥她,眉心也带上了忧,“好像听说过,是二叔的同僚,卫通判家的卫嘉。”

    “你在外头与他相熟吗?可听见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品?”

    “他比我大了好几岁,不怎么来往,大约二叔与他父亲的关系,他和奚涧会有些走动。”

    花绸暗度不语,奚桓复偏着脑袋观她,“怎么了?姑妈是觉得他不好?回头我去打听打听。”

    “听见说他屋里,为着争风吃醋,才死了个通房丫头。他屋里原就有好几个通房丫头,还不足惜,最爱在外头眠花宿柳,你大表姐倘或嫁给他,还有什么好?”

    奚桓攒眉想一阵,逐渐仰回身,“通房是什么?”

    花绸被他一惊,适才意识见说漏了嘴,斜瞪他一眼,“别瞎问,仔细你爹听见打你。”

    不叫问,他反问得更凶,不知是真好奇,还是故意与她作对,“怎么一个通判家的儿子都有许多,我却没有?回去我也向姨娘讨几个。”

    果然激得花绸恼了,往他身上一拍,障帕嗔他,“你才多大?牙才长齐,就想着这些,回头真格要告诉你爹打你一顿才罢!”

    他又凑拢来,“这些是哪些?我凭什么不能有?”

    “什么你都要有?自然不该你的你就不能有,到时候自然有你的。屁大点事情不懂,就想这些花花肠子,倘或哪天我听见你沉迷烟花,头一个把你腿打折!可记住了?”

    “姑妈,什么是烟花?”

    花绸忍不住掐他,“不晓得最好,别瞎打听!”

    那些风僝雨僽刹那被奚桓的可恶驱散,夕阳在花绸喋喋不休的劝导里衰落,而他的笑脸却绽得一寸比一寸盛大。笑意背后,自有数不尽的千愁万恨日益满明月。

    月闭huáng昏,屋子里凉霜淡淡,炕几上单点了一盏灯,上拓一株君子兰,暗淡地跳跃着昏huáng烛光。“咔嗤”一声,剪子剪了灯花,半昧灯烛高涨起来。

    趁着这光,椿娘将手上一双大脚鞋面收了线,递予花绸试穿,“姑娘试试合不合脚,趁着还没缝到鞋底子上去。”

    花绸接了比比,偏着脚笑,“合适,劳烦你,我自己倒没功夫做自己的活计。这不缠脚是慡快,只是费鞋面,你瞧纱雾缠了脚,倒费不了几寸料子。”

    “她?哼,我瞧着好笑,恨不得什么时兴的都往身上套。”

    “我是吃不得那个苦。”花绸咋舌摇头,仍旧将鞋面递回去,捧起圆绣绷绣绢子,“她娇娇弱弱的,倒忍得。”

    说到此节,椿娘端起腰来,微倾在炕几上,“那日姑娘在里头与韫倩姑娘说话,我在外头同莲心扯闲篇。这才晓得,那个通判卫家,原先是想说纱雾过去,庄太太恐那卫嘉太风流,不肯答应,又眼馋那么些聘礼,就把韫倩姑娘定给了他家。”

    “她们母女,一向都是挑剩下的才给韫倩,但凡好的,哪里落得到她头上去?如今只瞧着聘礼眼馋,不知他家又舍得给多少东西与韫倩陪嫁?”

    正婉叹,倏听院门轻响,椿娘攒眉出去。院子里听见她与人嘀咕几句,未几掂了包东西回来,用牛皮纸包着,麻绳打得死死的结,搁在案上。

    花绸因问:“是什么?谁送来的?”

    “门房上上夜的柄全,说是韫倩姑娘打发人连夜送来的。”
更多章節請下載APP
海鷗小說APP 海量小說 隨時隨地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