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不耐烦地拨开他要碰我脸的手。 你看起来不高兴。”他说,是为了昨晚吗?” 不是。”我瞪了他一眼,我能为那种事不高兴吗?” 那是为什麽?”他追问。 你别管。”我烦燥,连带声音也是厌烦的口调。 出什麽事了?”陈东问:我在你家门前蹲一上午了,都没看见有人应声。” 我瞪眼,还好,奶奶的房间是隔音的,要是让这厮吵醒,非抽死他不可。 我送我爸上飞机。”我淡淡地说,把他要伸过的头用手推到一边,拒绝他的靠近。 他一个压身,我啊”了一声粗喘了口气,他再翻到我身边不再压著我,对著我的脸,说吧,说吧,你爸去哪了?让你这麽心烦。” 去北京。”我转过头,不看他,或许是不忍心吧。 去北京gān嘛?”他继续问。 没什麽。”我背对著他,头埋进枕头里。 张健,你说吧,你爸去gān嘛,你怎麽这麽心烦?” 你看见那天我不烦了?”我踹了他一脚,闭嘴,别惹我烦。” 我把头全埋进枕头里,他在旁说道,好吧,我不惹你烦。” 过了一会,他说:张健,你想睡了吗?” 过了好久,我嗯”了一声。 你睡吧。”他好像在我耳边亲了一下。 良久,空气里一片沈静。 张健,你家是不是出事了?阿姨笑得都怪怪的。”他以为我睡著,在我旁边轻声地嘀咕,难怪你这麽不高兴。” 他的手指在我的眼上动,他说:你的眼睛真漂亮,我没见过这麽漂亮的。” 我翻过了身,他可能吓得了收回了手指。 连睡著了都这麽倔。”这次他的手,摸了我的眉头。 心底一片纠痛似的平静,诱饵埋下,幸或不幸?谁知道。 谁又在乎? 第40章 後来的後来,我对陈东说,我心疼过你。陈东问,什麽时候?你不知死活的时候,我说。 那是什麽时候,他执拗地问著。我想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来,我想我不应该告诉他,那就是他最愚蠢的时候。他想了半天,终没有再问,只是拿了被子睡到了地上,问我,张健,你是不是这一辈子都不放过我们了?我听见我清楚地回答他,是。你真残忍,他说。 你真残忍,他说。 —————— 第二天的电话里,陈东期期艾艾地问:你叔叔是不是出事了?” 我说:是。” 然後一片沈默之後,他挂了电话。 屋外阳光一片,蜜蜂嗡嗡飞著到处采蜜,花儿都开了。 院子外面长长的小道,两旁是绿意盎然的大树,枯叶早被风chuī走了,我早晨一个人走过去,傍晚时再走回来,青chūn似乎可以变得单调,假如没有那些人那些事的出现。 陈东偶尔会在路中等我,静静陪著我走过去走回来,我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那是在以後回想中难得的关於我们平静的时光,他低著头在我身後半个步子後跟著我,有时踩著我的影子,嘴角会微微一笑,眼里有著明显的欣喜。 那个时候我已经把我和他的可能已经全部断掉,反倒心安理得接受他的陪伴,都不多想,谁知道不久後我们会不会从此不再相见? 叔叔的事并不好办,父亲已经在北京呆了半个月了,我们家已经做好用全部身家保叔叔性命的准备。 母亲半夜会睡不著,有次书房灯亮起,她就坐在父亲坐的位置上,看著我们的全家福,愣愣的。 叔叔在半月中体重直降十公斤,我曾听到他有次背地里打电话给父亲,他哭著说:哥,去坐牢也好,死刑也好,你回来,这事咱们不弄了。” 叔叔跟父亲一样,被爷爷教育成流血不流泪的汉子,那次他崩溃到没有发现我的存在,我已经知道我们家命垂一线了。 叔叔倒了,自然跟他息息相系的张家在这个城市也算是完了。 这天放学,路中陈东照常出现。 他伸过来要拉我的手,我拒绝了他。 夕阳应照著他的身影,被拉得好长好长。 路边的野花淡淡香味,在我快到家时,他说:张健,你们家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