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重山是仰躺着的,长睫盈满浅金色的光,胸膛缓缓起伏,喉结凸起的形状像刚好一口就能吞下的点心,引诱着斯野咬住。 斯野看了会儿,轻轻坐起来,这才发现他们躺在一片láng藉中。 夜里只顾着亲热,根本注意不到屋里乱得有多不讲究。 他们的衣服从客厅一路脱到楼上。 地上、楼梯上、沙发上,到处都是。 弄脏的毯子被卷起来仍在门口,新换的这chuáng有一小半掉在地上。 斯野的枕头在chuáng底,他睡着时枕的不是靳重山的手臂,就是靳重山的枕头。 矿泉水也打翻在地,手机不知被踢到哪里去了。 斯野在卧室的假花上捡起自己的内裤,羞耻值终于攀上顶峰。 在靳重山的地盘,不管他们是在杂货铺楼上,还是在塔县的酒店、乡下的石炕,靳重山总是将一切收拾得gān净整洁。 到了他的地盘,第一夜他就让靳重山睡在“垃圾堆”里。 这时,靳重山也醒了。 两人对视片刻,靳重山沙着嗓子问:“你看什么?” 斯野被这低沉性感的声线撩得一阵苏。 大约是赶路太辛苦,又连着两晚折腾,靳重山声音比平时哑一些,懒一些,像更加醇厚醉人的美酒。 斯野甩了下头,心道自己不能这么沉溺下去了。今天是有正事的。 下午他要去工作室一趟,和另外几名主管设计师碰头。晚上很大可能要被斯宇逮去见面。 之后就要开始布展参展,在展会结束之前都很忙碌,只能见缝插针带靳重山走街串巷。 “哥,下午你和我去工作室吧,晚上我们去吃串串。” 靳重山没意见。斯野捡地上的衣服时,他去楼下参观,把冰箱和厨房的其他柜子都打开看了看。 斯野尴尬地喊:“什么菜都没有!哥,我叫了外卖!” 没多久外卖小哥就上门了,送来的是龙抄手和油茶。 斯野点的时候多了个心眼,顺便上盒马买了一堆菜。起码把冰箱填满。 所以靳重山正吃着个头特别大的抄手,门又被敲开。 斯野把菜塞冰箱里时,靳重山过来看。 喀什和塔县也有外卖,但送菜的业务要少许多,大家也不常像点外卖那样买菜。 斯野满意地合上冰箱,“哥,原料都有了。半夜饿了的话,你烙饼给我吃。” 靳重山笑笑,“嗯。” 手机在客厅的地毯上找到了,上面好几个斯宇打来的电话,说晚上在常去的日料店订了座,叫朋友一起来。 斯野惦记着带靳重山去吃厕所串串,靳重山却写了一张纸条递给他: 没事,吃了再吃。 斯野一下子笑出来。 斯宇在那边问:“笑什么?” “没。那就八点?我从工作室过去。” 挂了电话,斯野问:“哥,你怕不怕和斯宇见面?” 靳重山摇摇头,“为什么怕?” “……因为他是霸道总裁?” 靳重山沉默。 斯野正想说“我开玩笑的”,就听靳重山道:“我比他霸道。” 斯野乐得不行,即将见家长的担忧瞬间消失。 出门前两人一起换衣服。 靳重山很快换好,是一件灰棕色的机车夹克,工装裤加上靴子。 这一身在高原上只能秋天穿,冬天必须上棉服。 但靳重山嫌棉服占地方,一件没戴,正好成都的冬天没那么冷,真皮夹克就够了。 换好后,靳重山站在一旁等斯野。 在喀什时,他们出门前花的时间差不多。 但到了成都,一切都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斯野将衣帽间的衣服一套套扯出来,比划了不下半小时,才选定一套浅灰色改良西装。 之后搭配帽子、鞋、首饰,又花了不少时间。 身为设计师,斯野绝不吝于在自己的外表上“làng费”时间。这些都是他工作的一部分。 只是旅行时,他没那个心境,也没有客观条件,所以随便套一身衣服也就差不多了。 斯野对着镜子打理发型、上淡妆,靳重山便饶有兴致地注视他。 此刻在靳重山眼里,斯野好像正发生着一种奇妙的分裂。 这个是崭新的、明亮的斯野。 而那个裹着笨重棉服,在西北gān涩的风里缩得像小老头的是另一个斯野。 两个都是斯野,现在的斯野却有点陌生,一如成都这有别于喀什的陌生环境。 斯野专注地做一件事时,很难兼顾周围。 终于将自己打理好,他转过身来,撞入靳重山的视野,只发现靳重山一直看着自己,却未窥探到靳重山的心理活动。 靳重山在看他,这让他高兴。 “哥,这身怎么样?” 靳重山点点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