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玉不愿在贺棠面前露怯,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贺棠却将门关了,他虚张声势扬声问,“为什么关门?” “自然是怕青玉的秘事被隔墙耳听去,” 贺棠回身,桃花眼里装载的皆是笑意,“青玉不介意我府中之人知晓你画chūn宫图之事,倒是无所谓,就怕风言风语会长脚,跑到景云面前就不好了。” 林青玉听他提兄长,原先的那点怯意顿时被薄怒压下去,他瞪着贺棠,“你明明知晓我哥重伤未愈,为何还去打扰他?” 贺棠像是听见什么笑话,“这是贺府,我想去哪儿就去哪。” 话虽不错,但听来刺耳,林青玉心里清楚寄人篱下,不好得罪贺棠,可还是没能忍住,气恼道,“那你,你何必在哥哥面前胡说八道?” 贺棠俊雅面容上的笑微敛。 林青玉见他还要装蒜,也不惧被他知晓自己偷听,一股脑说,“我方才在外听得清楚,你对哥哥说什么侍候,我早警告过你,不准再觊觎我哥哥,你不但跑到哥哥面前去说胡话,还抓哥哥的手,确实,我和哥哥如今有求于你,自是要对你心怀感恩,可若是如此,你就借机威胁哥哥与你...... 我绝不同意。” 贺棠的笑容彻底如同落日,消失殆尽。 他确是对林景云说要找下人好生侍候,但林青玉显然是误会了,他深深看着义愤填膺的林青玉,心下生火之余便是觉得好笑。 他和林青玉相识颇浅薄,可寥寥几次独处,莫不是针锋相对,贺棠亦是人中龙凤,向来只有人阿谀奉承他的份,却在林青玉面前屡屡碰壁。 虽林景云也再三推脱他,但那好歹裹了层温润的外皮,只要不撕开,便能维持风平làng静的表面,可林青玉却是毫不掩饰对他的不满,竖着浑身的刺,只对向他一人。 倘若他不向林青玉讨点什么,岂不是愧对林青玉对他的不敬? 既是要误会,索性便让林青玉误会个够,是林青玉自个送上门来的,怨不得他。 贺棠往前一步,眼里爬上几缕意味深长的笑意,压低了的音色低醇,“你怎知景云不愿?” 林青玉僵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贺棠。 “你二人如今在我贺府,早不是从前风光的林家公子,” 贺棠步步紧bī,猝然攥住林青玉的手腕,笑得恣意又狂妄,“就是我用qiáng的,以景云如今之态,又能奈我何?” 林青玉满脸惊骇,猜测贺棠居心不良是一回事,真正坐实又是一回事,他顿感怒火中烧,大骂道,“贺棠,你趁人之危,卑鄙无耻!” 贺棠不为他的怒骂而变色,反而愈发凑近了,“我是无耻,你若是高风亮节,不如将这两日景云所用药物结算,自个去挣景云的医药费吧。” 一语踩中林青玉最痛处,林青玉眼眸闪动,咬了咬牙,“我会还的。” “你拿什么还?” 贺棠眼瞳深邃,嗤笑道,“就凭你画的那几张chūn宫图,若不是我接济,你以为能卖出个什么好价钱?” 林青玉难堪至极,脸上像被人打了一巴掌般火辣辣的疼,眼尾涌起湿意。 贺棠瞥见他发红的眼睛,心下生了几分不忍,但又不想林青玉总是在他面前亮爪子,依旧不改轻视的态度,“林青玉,早在我去林府时,我便告诫过你,对景云,我是势在必得,如今景云重病在榻,是我给予他温室暖衣,是我为他求得良医良药,你呢,你护不了景云,却还在此大放厥词,我若是你,早羞愧得找个dòng钻进去了。” 林青玉狠狠推开贺棠,声音染上哭腔,“那又如何,哥哥不喜欢你,你qiáng求只会让哥哥记恨你。” “我怕什么记恨?” 贺棠轻笑道,“能让景云侍候我,我便心满意足了。” 林青玉听不得他这样遐想兄长,气得肩头发抖,眼睛通红,可贺棠说得对,他给不了兄长良药,他多想正义凛然地带着兄长离去,可如果离开贺府,兄长的病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痊愈。 “贺棠,” 林青玉不得不低头,哽咽道,“哥哥如今重伤未愈,就当我求你,别让他烦心。” “我是商人,商人最重利,从不做亏本买卖,你好生想想,我救下景云,什么都不求,未免太过虚伪。” 贺棠收了笑,意味深长地看着林青玉的脸,低缓说,“青玉可还记得,我曾说你与景云长相有几分相似,现下景云情势不明朗,qiáng人所难显得我太苛刻,但......” 林青玉怔然地看着他。 贺棠慢慢靠近,桃花眼里写满深意,“我愿退而求其次。” 林青玉脑里轰的一声,他望着贺棠,像看着要吞噬自己的洪水猛shòu,连连倒退几步,因为过于震惊,心口砰砰砰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