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军报被快马传递,马蹄溅落泥土纷飞,沉重急促的敲门声惊破秦府的宁静:“报——” “什么?!” 秦铭手中的茶盏差点端不住,眼睛瞪的老大,看着桌子上被呈上的深红火漆的信纸,“他们,攻城了” “是!请将军尽快裁夺。” 单膝跪地、甲胄在身的中年士兵满脸的恭敬。对着这个曾经的战神。 这个称呼让却让秦铭愣了一瞬。 将军…… 是啊,在曾经的战争年代,他是军中的将领,统领过百万雄狮,率领部下赢过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战役,生擒敌方将领二十余次,战中负伤次数更是不计其数。 为了嘉奖他,朝廷赐下的赏赐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娇艳美姬。那时的他,是何等的英勇威风,战功赫赫。 然而,已经将近二十年过去了。 热血在时光的研磨下被慢慢钝化,年少的,已经老去,一起老去的,还有当年那些凌云的壮志与决心。 但眼前的境况却是一定要他做出决断。 秦铭握手成拳,立即下了命令: “速速传信京城,派兵二十万,与我……驰援!” “是!” …… 一大早,秦城就看见全府的人都在忙里忙外,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副谨慎严肃的神色。 这是怎么了? 尤箐不知什么时候立在了她的身旁,道,“是战争,”秦城心中怦的一声,讶然转头,看到尤箐带着复杂的神色站在她的身后,隐隐还有几分仇恨与厌恶,“又要打仗了。” 秦城心中一跳,没有忽略那个“又”字,却更关心当下到底发生了什么,问道,“打仗?和谁?” 战争,是每一个国家都不愿意经历的噩梦,它代表着鲜血和屠杀,有不计其数的生命会因此而逝去,也有许许多多孤苦无依的老人妇女和儿童失去他们最亲的人。 秦城的声音里有了些紧张,尤箐看了她一眼,神色已经如常,垂首道,“秦族西邻蛮人,他们弑战好杀,最喜掠夺,但之前已沉寂了好多年,这次,不知为何忽然挑起争端。” 蛮人么…… 秦城咬唇,手不自居地捏紧了衣袖,似在思考什么,尤箐有些奇怪地看着她,想知道这个姑娘能在这种时候做出什么样子的反应。一晃神中,秦城已经迈步走了出去。 一面走一面吩咐,“尤箐,将藏宝阁中的藏品取出大半拿去北街变卖,换来的钱四成用来购置兵器战甲,余下的用来到南边富庶的城市去采购粮草医药。” 走到园门口,她忽然站住,转头看着同样停下脚步的尤箐。目光里全是不可撼动的坚定,“你既是他的人,那么你该知道怎么做。” 尤箐看着她,望进她眼眸中毫不动摇的坚定色彩,很快低下头去,“是,请给我三天时间。” “很好,我相信你的能力。”秦城满意的点点头,又拍拍她的肩膀道,“注意安全。” 尤箐怔住,知道秦城的意思,既然蛮人忽然来攻城,那就不能确保秦族内是否已经潜入了他们的人,在这种时候大量收购军 需用品,会有很大的风险。 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我会的。” 与尤箐分头行事后,秦城去了最有名的酒楼——醉香楼。 进门之后直接奔到楼上,一脚踹开了最里间的门,一眼瞧见正撅着屁股趴在床前收拾包裹的某人,秦城冲上去一把揪住余骨的衣领,冷笑道,“你这是要逃?” 余骨冷不防她这般凶悍地闯进来,又道出他的意图,只能干笑,“秦族不安全啦,我要回毒风岭去。”又讨好的眨眨眼,手不着痕迹地将某件东西塞进包裹里,转移注意力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是你跟我一起走,”秦城忽然笑了笑,满脸都是温柔,拍拍余骨的脸颊道,“接下来就请多多关照啦!跟我一起,去战场!” 余骨一惊,连连往后缩,“哎呦我的姑奶奶,我可是答应了我家老太婆,说好了不干涉红尘事的!” 印证了心中对于某人来此目的的猜想,余骨有些崩溃,战场,那是什么地方?有多少人拖家带口的远离那种是非之地,亏这女娃娃还偏要往那儿去。 “……不行!”秦城本来想着给他当头棒喝吓蒙他,让他迫于自己的“淫威”立马答应下来,然而她没想到余骨竟然对战场有这么大的抵触心理。 而她要人家去本就是毫无道理,只是觉得多一个人就能多一份保障。 这么一想,秦城有些犹豫了。 趁着秦城犹豫的空荡,余骨抱着包裹,利索地滚进床里,撞开临街的窗子,逃跑了! 本来秦城心里对他还有些平白无故想拉入伙的愧疚,就这么拎着人家去战场那种凶险的地方,似乎不太好。此刻却见他一跑,立刻下意识地就追了出去,跳到窗口,一眼瞧见了人群之中抱头狼窜的背影。 “站住!” 脚下一跺,街上的百姓只觉得一声大喝响在头顶,耳旁又有一阵风声刮过,却还没能看清是男是女,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余骨轻功很好,任凭秦城再怎样拼尽力气追赶,也只是能保持距离,却再也不能近前一步。 秦城看着前方那道灵活躲闪的影子,咬咬牙,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立在连绵屋瓦群中,伸手掏出什么,掺杂着内力的声音远远地传了开去,“余骨!你还要不要玉佩?!” 玉佩——玉佩——玉佩…… 疾驰的余骨听见这句话,脚下立刻急刹车,甚至因为停下的太过急切,没能控制好节奏,身体狼狈地向前一冲。 他快速地顺势一个翻转,转过身遥遥面对秦城,在看见秦城手中举着的那枚玉佩时,眼睛忽然便亮了,道“你愿意把它让给我?” “让给你不是不可以,”秦城眼睛盯紧余骨无意识靠近的脚步,作势慢慢要收回玉佩,“如果你肯和我一起去,我就考虑考虑。” 她看着余骨,想赌一赌这枚玉佩在他心中的价值。 余骨苦笑了一声,飞身落在秦城那一片屋瓦上,正是临街,不时有人抬起头来指指点点。 他负手站着,再也不是方才那副急切的表情。 秦城直视着他的眼睛,果然,他不会放弃得到玉佩的机会。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倒是要奉劝你考虑一下,战场那种地方,从来都不该是你这样的姑娘家去的地方,”余骨忽然将头偏到一边,不看玉佩,他看着下面的街道,嘴角挂一抹似痞似痛的微笑,“你真的愿意为了这些毫不相干的人,不计生死么?” 秦城心中忽然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余骨的语气明明是云淡风轻的,可是在她听来,却有一种喋血的气息,仿佛眼前不是歌舞升平的繁华都城,而是将士们浴血杀敌,人仰马翻的战场。 她定定神,坚定地回答道,“是,我愿意。” 底下的百姓此刻已经散了开去,却还是不时有人奇怪地瞥上一眼,秦城忽然一抬指,指定了下面的人群,缓缓道,“这些人,他们的确与我毫无关系,我将要做的,他们不会知道,也更不可能会感激我,甚至会有人笑我多管闲事……” 余骨的眼神中露出一种放松的的神情,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大有一副,既然你知道费力不讨好,那就不要去做了的意思。 “可是,”秦城的手缓缓移动,从无名走卒、街边小贩、茶楼坐客一路滑到自己的心口,“我见过战争,我知道那有多残酷,今日见到的这些人,也许日后只能出现在别人的记忆里了。” “战争的可怕,足以让闻者变色。”秦城的脸上流露出怀念的色彩,“这个国家,我其实从未将它当做我的祖国,它有许多陋习弊端,远不如我的家乡开明民主,” “而且我的家乡很团结,我记得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我们的大公鸡,一根毛都不能少!我听了之后,就觉得……很热血沸腾,这是我们的祖国,我们的家乡,和我们的同胞!” 余骨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不太懂她说的是什么,国家战争,和大公鸡的毛有什么关系? “但我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十余年,”秦城忽然嫣然一笑,刹那间脸上的光华炫目,晃的余骨几乎一晕,又听见眼前这个巧笑嫣然的姑娘道,“所以,我也想尽自己的力量去守护它!” 她的笑容明朗,不掺杂一丝丝的杂质。 余骨也慢慢弯起了嘴角,他忽然眨眨眼睛,拿腔捏调道,“听说那些蛮子很粗暴,你怕不怕?” 秦城看着他调笑的面孔,心中忽然一片清明,笑道,“我可以很郑重地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有在怕的!” “那咱可说好了啊!事情结束之后,你要将玉佩还给我的!” “知道知道!到时你如果还要,那我我一定给!” 顺利将余骨拉入阵营,秦城喜笑颜开地拽着他钻进一旁的酒楼,“先不说那个,为了咱们的出征,我请你喝酒!” “我要喝最好的一堂春!” “呵呵……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他们钻进酒楼之后,不远处的屋瓦上忽然又立了一个人,正午明媚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身边,却忽然像挨着了极寒的冰气一般化为水雾。 而该人恍若不见,一双眸子始终注视着那两道晃晃悠悠哥俩好的背影。 低低嗓音里几分危险气息,“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很好很好……不知我要的,你给不给。 (本章完) 下载【看书助手APP】官网:无广告、全部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