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澈不愿意回家的原因之一就是,面对面时,她很难拒绝家人的“好意”。 她抗拒热闹,不常回家吃饭,每回聚餐,爸爸跟姐姐话里话外都是埋怨和无奈。 相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她弥补家人的一种手段。 陪伴做不到,不想再扫他们的面子。 这次的相亲对象是姐夫的表亲,郁澈推脱不了,只好见了一面。 这两年她一直有相亲,好在都是成年人,她的被迫都写在脸上,一见面人家就明白她什么意思了,显少有继续纠缠的。 到了这个年纪的成年人,相亲都有着最明确的目的,谁也没有一腔热血去làng费。 愿意làng费一腔热血的,只有林知漾。 只有林知漾受得了她的脾气。 晚上随便吃了一点,郁澈打算上chuáng休息,八点多的时候,林知漾的语音电话打过来。 郁澈很快接起,等对面说话。 等了半天没有声音,她才不解地问:“喂?” 那边笑了一声,林知漾调侃:“郁老师不知道,接电话应该立即说‘喂’吗?” 听见林知漾这么喊她,郁澈猜到她此刻心情应该还不错,忽觉得自己也轻松很多。 林知漾问:“身体还不舒服吗?” “好很多。” “注意保暖。” “好。” 语气忽而不正经,“脖子上的印迹消了吗?” “……” 林知漾催问:“说话埃” 郁澈拒绝:“不想回。” 这人好恶劣,明明就是故意欺负她。 “所以明天还穿高领?” 虽然问的是衣服,可是郁澈却难得听出了弦外之音,或者说,她一直在等。 “林知漾,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第9章 huáng昏时分下起雨,劈里啪啦地拍在卧室的窗上,冷风呼啸,匆匆过境。郁澈将棉被拉至肩周,怀里的发热源是林知漾早上给她买的热水袋。 粉色珊瑚绒的外套上,有颗大大的红色爱心,傻里傻气的。 耳畔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含着笑意:“你觉得我生气了吗?” 抿了抿唇,郁澈深知林知漾这种轻描淡写的笑声,很多时候都不代表心情愉悦。每次把她惹生气的时候,她都会笑。 长而妩媚的眸子弯起,长长的睫羽投下淡淡的影子,将好遮住眼里的波澜起伏,不仔细看就会被她骗过去。 郁澈从前一直在被骗,她总以为林知漾好脾气,很少发火。后来才迟钝地反应过来,林知漾生气时,发火反而是轻的。 她不愿意爆发,往往都是这么笑完之后,不动声色地惩罚人。 比如,亲密时,会故意折腾她。 一定要bī着她示弱,说难以启齿的话,摆难堪不已的姿势,再将她抛入空中,最后埋在一望无际的欲|海之中。 面对面时,她尚且理解不透。此时看不到林知漾的脸,郁澈给不出正确的答案,低声沮丧地说:“我不知道。” 那边安抚她:“没生气。” 皱起眉,她还不傻,如果没生气,一定不会只说三个字。 “骗人。” 林知漾又轻声笑了下,仿佛在夸幼稚园的小孩子:“嗯,真聪明。” “……” 贴着手机屏幕的侧脸平直凌厉,眉目清淡疏离,唇线流畅。垂眸眨眼时,微微的恼火便倾泻出来。 林知漾的语气更像是故意寻衅,她的弱势恰恰在吵架和辩解上,只好缄默。 林知漾或许是靠在窗边讲电话,那里听上去有些嘈杂。果然,听见她将窗户关紧的声音后,听筒里沉静下来。 林知漾感觉到郁澈不想再说话了,无声叹了口气,似是询问,又似是喃喃自语:“我生气又能怎么办?” 郁澈认真地顺着话往下思考,向她承诺道:“我不会再见那个人。” “真的?”语气饱含欣喜,老实说,今天那个男人,只看皮相很是不错。 很快林知漾想明白了,没坐相地往沙发里一窝,打着哈欠:“没看上,所以不见。但是以后还会去见别人,是吗?” “是。”郁澈坦诚,不想对她撒谎。 林知漾沉默,左手托着手机,右手食指百无聊赖地在布艺沙发上划上划下。 祁蔚今天的失态让她措手不及,若是两年前她还觉得情有可原。两年过去,多深的疤也该愈合得差不多了,竟还能伤心到不顾仪态。 但有句老古话:自作孽,不可活。 刚才祁蔚发来微信,与她说对不起,自责不该让林知漾在众目睽睽下尴尬。 尴尬倒没什么,除了被郁澈看见,觉得有些窘迫之外,对她毫无影响。 让林知漾不安的是,她有预感,孟与歌回国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少。 孟与歌这人念旧、深情、善良,祁蔚若不想放下,她未必就真能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