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忠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厉声道:“胡说什么!你看你是在外边跟你那些狐朋狗友喝懵了!” 韩琦恨恨地望着韩叔叔,三秒后颓败地坐在沙发上,抱着头重重地呼吸了几下。 “谭总死于心力衰竭,是在半夜起chuáng喝水时突然发作的,送医院后抢救无效死亡,他心律不齐的大儿子在发现父亲倒在走廊里后受到刺激晕厥,被小儿子和仆人一同送往医院的,韩琦,这些,你记清楚了没有?” “记清楚了没有!” 韩琦在那里撕着头发,半晌才哽咽说记清楚了。 我记不清后来韩叔叔又跟我说了些什么,很多很多,他说起话来温柔体贴,连声音都是平平的,就不会给我留下那么深的印象,于是我怎么也记不起来我是如何跟着他来到这里的。 我只记得我一直抓着谭疏业冰凉的手,看着躺在病chuáng上脸色苍白的他,一个劲跟他说哥哥别怕,哥哥你别怕。 谭疏业昏迷了很久,久到我在他chuáng边醒了睡睡了醒,韩叔叔和韩琦轮流劝了我四五遍,我不吃饭不喝水,就只守着他,我知道谭风岳死了,我特别害怕,害怕他也跟着谭风岳一走了之,再也不肯回来。 我其实是害怕他生我的气。 “哥,你醒来看看我。” “哥,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哥,你别丢下我。” “哥...” “狗崽子,醒来看看哥哥。”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十七岁的谭疏业怎么会叫我狗崽子。 “狗崽子,是不是生哥哥的气了。” 我怎么敢生他的气,我爱他还来不及。 “狗崽子,别丢下哥哥。” 我不知怎么,眼泪抑制不住地从眼角滑落,温湿的东西浸透了我的脸颊,冰凉的手在轻轻将我抚摸。 “都怪哥哥,不该让纪文那个混球来的,他自告奋勇,却只顾着自己写小说了。” 什么.... 什么叫慢慢疏导我,纪文不是我找来疏导我哥的吗? “怪哥哥,别哭了,狗崽子,别哭了。” “脸都花了,都怪哥哥。” 我感觉脸颊上一烫,一个带着烟草味儿的gān燥的吻就落在了我的眼角,他吸走了我的眼泪,用唇角淡淡地摩擦我的额头,我闻到了玫瑰的香。 “狗崽子,快醒过来,醒了哥哥就带你回家,不然,就把你的狗窝扔出去。” “会很惨的,你的狗窝会被大雨泡湿,上面还有粘着野jī蚯蚓的尸身。” “好狗崽,醒过来吧,哥哥这些天有点累,你心疼一下哥哥。” 我心里像被扎进了一块嶙峋的木头,往里进一寸,木屑就崩开一团,将血肉绞的汁水恒流。 我摸到他的衣襟,把头埋进他的小腹,用双手紧紧环在他的腰上,谭疏业摸着我的头,小声地说:“要抱紧喽,不然哥哥就丢下你了。” “哥...” 我听到我叫出来的声音嘶哑至极,像是生病的狗崽子在呜呜呻吟。 “嗯...” 谭疏业抓着我的头发,一根根的捻着,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发丝在他指尖掠过时描绘到他浅淡的指纹。 “哥...” “嗯...” “哥...” “嗯...” “哥...” “嗯...” 我把头埋得更深了一些,想让我的血液再热一点。 “我没把你...把你救出来。” 我觉得谭疏业的腹部总是又湿又温的,不知道他是不是怀上了我的孩子。 “嗯...” 我喉头一股血冲上了天灵盖,牙关混在那温热的气息里不停地抖动,我犯了天底下最大的错误,我哥哥却还拥抱着我。 “谭失煊,我得罚你。”他说。 我点点头,罚吧,怎么罚都行,哥,怎么罚都行。 我哥从我粘腻的脸颊上找到了那么一片能站稳手指的地方,然后把我的下巴抬了起来,我羞愧难当,我甚至希望他能直接给我一刀算了,连最后一面也别给见,投胎转世魂飞魄散,我再也不拉着他一起受苦。 “狗崽子,睁眼。” 我不想。 “要睁开眼奥,不然就罚你了。” 谭疏业啧一声,“你故意的吧,狗崽。” 我就是故意的,你快走吧,赶紧走,别回头。 可当那散着芬芳的舌尖灵巧地滑进我的口腔勾卷我的舌根时,我浑身都僵硬了。 “砰。” 谭疏业将我压了下去,身体温热,双手捧着我的脸颊,贝齿咬着我的唇舌,像我曾经无数次对他做过的那样。 我想他,我骗人,我放不下他。 可我又觉得回应他一分都是在亵渎他。 我感觉自己的眼泪又在啪嗒啪嗒掉,我撇过脸去躲开他的亲吻,却让呼吸浅淡一些好尽量留下他一点气息,“哥,你离我远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