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围圈顿时被撕开口子,单解衣冲出,手指径直伸向人群后的杨世迅。 弓箭疾she,飞蝗如雨,阻挡了单解衣飞掠的去路。 杨世迅惶恐的叫嚷着,“风壮士,你还不出手吗?你可是一人独挡‘仙翁双客’的高手,今夜全靠你了。” “好啊。”慵懒的男声带着笑意,人影掠入阵中,一片掌风过处,刚刚被单解衣bī退还来不及变招的人顿时在他的力道中落地,哀叫着。 谁也没想到这样的变化,待回过神来,场中已睡倒了七八人,剩下的几个人负隅顽抗,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我让你打她,你打自己人gān什么?”杨世迅刚喊出一句,忽然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让他永生难忘的眼睛。 冰冷的,摄魂夺魄的眼睛。 单解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到了他的身边,纤细的手指贴上了他的咽喉,寒气bī人,没有半分温度。 “你可别杀了他,这可是个好人证呢。”风琅琊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轻松。 她捏着杨世迅的咽喉,头也不回,“你坑我这么多次,就为了他?” “不是为了他,是为了他主子。”风琅琊依然在场中战斗着,相比起她捏住杨世迅让jīng兵投鼠忌器而言,他可是真刀真枪的打斗,不过他的注意力却显然在这边。 “‘清静王’私下铸造武器,囤积粮草,造反铁证如山,可是‘逸然王’虽然招抚武林高手,却不足以定罪。这里是‘逸然王’的地界,我盗走‘芙蓉扇’后传消息,要的就是你追踪而至,更要二位王爷之间就此事的书信往来。”风琅琊打飞面前的王府高手,“此刻,王爷之间就开启宝藏之后将财宝作为军饷的书信,是不是已到了皇上的手中?加上‘逸然王’以制造焰火唯由私造火pào炸药的证据,不知够不够的上二位王爷联手造反?若是还不够,我就只能将你亲自jiāo给皇上了。” 此刻,他们的气势已无人能抗衡,杨世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得意到失意,快的让他无法接受。 一串整齐的脚步声中,明晃晃的武器成行,士兵散发着铁血之气,将所有人包围,比之杨世迅带来的人,气势上更胜数倍,这才像一支百战雄师的感觉。 最前首的人冲着风琅琊重重的行了个礼。风琅琊微点了下头,所有人一拥而上,将残余的人捆了个结实。 “我那烟,不仅仅是给你看的,更是给我的人看的。”风琅琊冷笑盯着杨世迅,“记号也是。” 杨世迅瞠目结舌,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站在单解衣的面前,伸手探向杨世迅,“把他jiāo给我吧。” 那手,在空中被雪白的掌心轻巧的架住,单解衣望着他的眼,凝重摇头,“对不起,不能。” 与此同时,她的身后,无数黑影落下,无声无息。单家的暗卫,个个都是隐藏行踪的高手,居然无人发觉他们的存在。 “我知道你留了讯息,而我,也借你的讯息让他们追来了。”单解衣声音平静,不起波澜。 两人对望,风琅琊轻叹,“果然,我们都食言了。” 正文 决裂,相斗,胜者,真相 “若无心机,怎配与你为敌?”单解衣平静的语调没有半分感情,“这不是你最初说的话么,亦友亦敌。” 在需要成为朋友的时候,他们是朋友;在不在需要合作的时候,他们也会彼此算计。 “风琅琊,他们是你的人?”她的眼神,一个个划过面前的人,“为了宝藏而来的人?” 两人面对面,话语很短,没有了往日的亲密,淡漠疏远。 “是。”风琅琊看着她身后的黑衣人,“我若要你撤离这里,你会答应么?” 单解衣笑了,“若是我提这个要求,你会答应么?” “不会。”风琅琊定定的开口,“我受皇命开启宝藏,不准任何人参与其中,否则……” “杀无赦是么?”单解衣的手,在身侧悄悄的捏了起来,脸上比着夜色还要冷然,“我收到钦命的第一天起,就有诏曰,任何妄图依靠我得到宝藏的人,可先行杀之,不论身份。” 她不怀疑风琅琊的身份,也不想再去追究他的真实,因为无论真实与否,这个结果都不会改变。 皇命在身,她不能违抗圣旨,他……亦然。 她说过,今夜不死不休,不是因为“清静王”和“逸然王”的人,她不担心他们的造反会不会成功,她一直都知道,她要死战的人是谁。 从他们相遇的第一天起,从他们执手踏过每一寸土地,走过每一分山河那日起,他们离这一天就越来越近。 没有第二道圣旨,他们就必须战。 她的身份,她的家族,由不得她想什么,由不得她拒绝违抗。 风琅琊的脸在月光下分外帅气,发丝在微微拂动,她忽然想起,那日房门外,他将容颜展现在她的面前,那逐渐靠近时,令人心悸的笑容。 烈日海棠,紫衣幽兰,他们注定是要为敌的。 今日之后,谁站在这宝藏边,谁登上面圣的路,她不知道。 是愚忠么,她自认不是,可她有家族责任;她相信他也不是,他也有自己的责任,他身后那群铁血战士,告诉她答案。 他们luǒ裎相对过,他们也曾相拥而眠过,他们更曾联手御敌,就在一个时辰前,他们还并肩行在湖滩边亲密搂抱,半盏茶前还引诱了二位王爷的手下露出马脚,而这一刻,他们的对手只剩下对方。 风琅琊慢慢的提起了掌心,全身萦绕在杀气中,仿佛战场上一柄尖锐的刚刀,撕破对方的心灵。 这种气势,她见过很多次,也赞赏过无数次,为他的对手而哀叹,可是现在,他面前的对手换成了自己。 他们是理智的人,却要为一个不理智的要求而战斗;没有选择,只因为他们的命都属于皇家。 甚至,没有资格去追问背后的理由。 “要我报名号吗?”他问她的,是想不想知道他真正的名字。 单解衣摇摇头,“不用了,我已记住风琅琊。” 对面的人邪气的一笑,“我也不用问你的真名,我记住解衣便是。” 这一次,他的笑容镌刻心痕。 衣袂起,肃杀满地,落叶纷飞。 人影跃,劲道漫天,风声凌乱。 两人的手掌,在空中一触,她的手顺着他的肩头擦过,鬼魅般的身影并没有与他jiāo击,飞羽般落向他身后的人群。 而他,并没有感到意外,也没有回身追击,竟然是同样的方法,扑入她身后单家的护卫队中。 单解衣没有回头看到,只是唇边一缕苦笑。 直到此刻,他们的心意依然是相通的。 乱其后援,断其护卫,方有可能赢下这场战斗;她算计了他的人,他也同样将她带来的人马视为重点。 指尖劲道弹she,如无形的剑刃,没有任何保留的打向那群士兵。 不知是谁说过,若要伤人,不是伤其本身骨血,而是动其心中最在意的一面,让他看着自己最珍重之物被剥离毁去,犹如凌迟。 她不与他jiāo手,却选择他的属下,这一招无疑将自己与他放到了永不能和解的地步,就如同她知道,他选择单家的护卫下手,也是为了乱她心神。 就连卑鄙,他们也是一样的。 这些士兵无疑属于战场上最为骁勇善战的人,彪悍的气息,冷然的目光,举手无悔的气势,完全传承自风琅琊,即便在单解衣鬼魅身影闪到眼前时,也没有半分的凌乱,勇猛的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但是他们,又怎么能与天下间数一数二的武者相比? 单解衣的手指,轻易的穿透他们身上的铠甲,刺入他们的胸膛,鲜血迸出,染红了那冰雪白玉的指尖。 抽手,血液溅上她的衣衫,被深沉的紫色吸透。 耳边,是单家护卫抽兵刃声,闷哼声,人影倒地声。 他们,都是单家以心血培养出来的护卫,是最顶尖的暗卫,是十数年的积累,但是他们不是风琅琊的对手。 她知道,但是没有回头,只是将她的手指,伸向了下一个举起武器反抗的士兵,风琅琊的追随者。 以最惨痛的方式折磨对方的心,也是在冷硬自己的情感,一个又一个的人倒下,心中再没有不舍,再没有任何眷恋回忆,有的只是冰封的面容,和越来越凌厉的招式。 当人影站定,面前的士兵倒在地上,没有呻吟,没有哀嚎,有的只是空气中死寂的血腥气,被捆绑住的“逸然王”的高手们以惊恐的目光望着她,就像看着地狱烟雾中慢慢行出的修罗王。 她的手上,温热点点,顺着垂下的指尖一滴滴的落在地面。 身后,也再没有了声音。 转身看去,只有一抹高大,在月光下伫立。 “他们不是我的属下,是我的兄弟,随我出生入死多年。”风琅琊目光冷冷的,看不出半分悸动,只有声音中,透着些许的哑然。 “他们是单家最jīng锐的护卫,不是我的武器,是单家的根骨。”她亦同样回应,呼吸有稍微的急促,眼神一扫地上的十余条黑影,很快的抽了回来,停在风琅琊的脸上。 风琅琊嘴角轻轻勾起,“很好,我们都没有留情面。” 单解衣淡淡一语,“我们之间有何情分可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