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随便找了个理由，再加上眼泪攻势，周子中无可奈何地答应让两个随从跟着我，一起到南华寺。我没敢带上银芊，因为不知道她那张嘴什么时候会说些惊天动地的话。

    我让他们停留在外面，独自一个进了大殿。因为不是什么节日，所以大殿里面安静得出奇，甚至让人觉得惧怕，虽然这是个极为神圣的地方。因为，在神灵面前，所有的罪孽都会显形，无处可逃。而我偏偏心中有愧，我有负于太多人了。

    我跪在菩萨面前，虔诚地在心里祈祷，奢求神灵能够原谅我的罪行。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我便知道，是司马青晨来了。站起身子，望向他。

    他一如既往地披着一件红色的披风，半眯着眼，下巴因为紧咬着牙齿而突兀着。他微启嘴唇，缓缓地吐出一句话。“桐花漫，你是不是应该好好地跟我解释一下，这段时间，你都背着我干了些什么好事？”

    “何必问呢？你都已经找到了我，也看见了我的所作所为，我心里在想什么恐怕你比我还清楚吧？”我冷笑着。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说：“花漫，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仇恨让你变得失去

    了理智，失去了善良，原来的你到哪里去了？”

    “在我知道父亲死去的那一天，我也一起跟着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不过是个复仇的工具。”

    “每天为仇恨而活，难道你就愿意这样子吗？你觉得开心吗？”

    “是的，我愿意。至少我觉得心安理得。”我咬唇。

    “不，你撒谎，你根本就不愿意，你只是在硬撑着，你觉得报仇是你活下去的唯一理由，能让你忘记你内心的愧疚，心安理得地糟蹋你自己。”他几乎是怒吼出来。

    我继续冷笑，我想不出更合适的表情：“既然你理解我，那就无须多言。”

    “可是我心痛你，你要报仇，大可让我来帮你，何必非得要自己动手？”

    我凄凉地微笑：“就像你说的，我亲手杀了他，便可心安理得地活下去。”

    “不，花漫，我不能看着你这样下去。我不能让你为了报仇，奋不顾身地往火坑里跳。你别骗我了，你压根就没想过活，姓周的若是被你杀了，你还活得成吗？朝廷会放过你吗？”

    “那也无妨。”

    “你……你简直是冥顽不灵！你怎么这么固执！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有没有想过，你失去了父亲，你痛苦，那么周落风呢？难

    道他就不痛苦了？你的心是怎么想的？我不相信你心里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你就不能为他想一想吗？让他以后怎么面对你，面对他父亲？你怎么就一定要把仇恨强加于周子中？他也是奉命行事，你真的这么厉害，你干脆去把皇上给杀了呀，是他下令要灭你全家的！再说，如果昨天不是周子中舍命救你，你还有机会站在这里吗？你还有什么能耐说报仇？”司马青晨连珠炮地说。

    “你不懂，你不懂……”我拼命摇头。

    “什么我不懂，花漫，我求你了，别再用仇恨来惩罚自己，伤害别人了，好吗？你扪心自问，自从你作了这个决定，有多少人被无辜牵连，他们的痛苦都是因你而起，你良心何安？”

    他的每一句话都直刺我心脏。我垂下眼帘，手指紧紧纠在一起。在这个时候，我的脑海里竟然飘过一个念头，我把周子中杀了，周落风会不会杀了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大仇得报，又能死在自己心爱的人的手里，是不是就两全其美了？但是，死的人是解脱了，可是活着的人呢？在有生之前，都不会得安宁了。难道我连死了，也不能放过周落风吗？他真的是无辜的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