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棺不小,躺一个人绰绰有余,舒服的狠。 塞进三个成年男人就都挤成了麻花。 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个吓破了胆,又身材魁梧健硕的赵军。 “你能不能别搂我的腰,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使劲推开赵军的手,却撞到冯青山磕了脑袋。 赵军完全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他只是一个劲儿的向我们倾诉他的恐惧,“蛇!你们看到了吗?我没见过这样的蛇,你们见过吗?之前下来的人肯定都被它们吃掉了吧……” “闭嘴!”冯青山狠狠推着赵军的肩膀,把他压在石棺一边,吼道:“我被咬过,你还杀过一条怪蛇,它们没那么恐怖,你给我安静下来!” “可是它们有那么多!它们会缠脖子,能把我们勒死,对了……它们长成那个样子,肯定有毒!”赵军指着冯青山大喊:“你死定了,等你毒发了,你就死了!” 手电筒的光照下,赵军的脸狰狞恐怖,眼珠子都快要爆出来了, 冯青山的脸色不变,可我注意到他的瞳孔放大了。 强光手电的光线很足,石棺里其实已经亮的让人睁不开眼。 这种光照条件下,瞳孔收缩才是正常反应,瞳孔放大说明冯青山也怕了。 “混蛋!你胡说什么?我掐死你!”冯青山突然爆发了。 他的情绪彻底失控了。 他死死压着赵军,一顿猛踹。 我也殃及池鱼挨了几脚。 他们只是看到盗洞里冒“怪蛇”喷泉而已。 如果他们看到外面青砖墓道里的蛇群,不夸张的说,正常人可能都生出“自杀”的想法了。 恐惧本身也是可以杀死人的! “闭嘴,都给我消停的……”我夹在中间,用力把冯青山和赵军推开。 我盯着冯青山的眼睛,用无比沉静的声音说:“你吃过我的八仙丹,百毒不侵死不了。” 赵军还在啰嗦念叨,我在有限的空间里,给了他一巴掌! 石棺内终于安静了。 外面的声音却传了进来。 我知道那是怪蛇蠕动摩擦发出的声音。 一条蛇的动静很小,蛇群的动静很大,连成一片就像音响受到电流影响发出的尖啸噪音。 “吱——!” 棺盖轻轻晃动了一下。 石棺内像被按下了时间静止键。 我们三个人都呆住了,连呼吸都迟滞了。 “玛德,它们要开棺!” 我最先反应过来,伸手推棺材盖。 棺盖内的一面滑不溜手,连个能推能捏的棱角都没有。 我们六双手,六只脚只能向上施力,死死顶住棺盖。 “嘎吱吱——!” 棺盖还在移动…… “怎么可能?只是一群奇怪的蛇而已,只是最低级的冷血动物,怎么可能会开棺?它们连手都没有?”冯青山语无伦次的大叫。 这种要命的关头,我竟然脑补出了一副让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整个墓室已经被大脑袋怪蛇塞满。 盗洞内、青砖墓道里的怪蛇还在使劲往里面钻,不顾一切的要挤到墓室里。 怪蛇确实没有手,力量也不大,可它们数量多。 它们可以用身体把棺盖挤开! 只是最低级的冷血动物吗? 赵军没被吓傻,也说不出这么白痴的话。 任何人被山间野兽围观过,还被当成食物讨论过吃法,都说不出这种话。 哪怕明知道那是幻觉,也说不出来。 这古墓里的动物哪个像动物? 它们都通灵了! 我甚至感觉外面的怪蛇像支部队。 它们是被“古墓”控制的部队。 “古墓”就是蚁后,蜂王,这些蛇就是兵蚁、工蜂! 我们其实是在被“古墓”围剿。 那个“终极的危险”又出招了。 我破除了它对我们的控制。 惹恼了它。 它要不留余地的杀死我们! 我的脑中冒出了很多能够反击的方案。 然后又全部被否决。 没有百宝囊在手,我就成了拔掉獠牙、利爪的老虎。 我之前根本没有意识到“它”的存在。 腰包里准备的东西连眼前的死境都突破不了,还谈什么反击? “我胆子小,他们都欺负我,所以我去当兵,我拼命的锻炼身体,我以为当上干部,就不会再有人瞧不起我,可是他们又在背后叫我狗腿子……” 赵军开始胡言乱语了。 他瘫下手脚,放弃抵抗,他说的话根本就是遗言! 冯青山没说话,他只是麻木的用尽全身力气顶住棺盖。 我怀疑他已经大脑空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临死之前,能有这样的反应,真是让人羡慕。 不知什么时候,石棺里突然满溢出一股怪异的味道。 不是赵军吓尿的味。 这是陈腐的血腥味。 怪蛇没来之前,墓室里就是这种味道。 我们封起石棺之后,这味道就没了。 “咕——喔呜——哇——!” 我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不是外面传进来的,就在石棺里,又好像被什么东西堵着。 “让开!” 我用力侧过身子,伸手掏进冯青山的后腰底下。 棺底的石板动了。 一只黑秃秃、沾血的鼻尖露了出来,随后是只断了一边獠牙的嘴,嘴里血糊糊一片! 冯青山也发现了身下的异样。 他大叫一声,身子用力压了下来。 我侧躺着拱起腰抵住赵军,用肩膀顶住了冯青山。 他以为身下也冒出了怪蛇。 我认出了那只断了一边獠牙的嘴。 是广场上吸引我注意力的那只杂毛恶狗! 杂毛狗顶开石板,露出了半个脑袋。 它大口喘息,那股血腥味就是从它嘴里出来的。 这狗的舌头没了! “咕咕——!” 杂毛狗看着我,两只眼珠子不停的朝下晃动。 这种能够传递信息的眼神根本就不该出现在一条狗身上。 可我就是看懂了! “老冯,我们有救了……”我顶着冯青山,让他移到赵军身边。 石板下杂毛狗继续顶动石板。 我把身体蜷缩起来让出胸口下的位置,用手指死死扣住了石板。 棺材里实在没有更多的空间,这个姿势也完全用不上力。 我咬着牙对冯青山大叫:“快进去,跟它走!” 冯青山还没明白眼前发生的事,他一脸茫然无措的拼命往洞里钻。 然后是赵军。 最后是我。 我拖着石板封死洞口时,看到石棺的棺盖被怪蛇挤开了。 头顶上下饺子似的“砰砰”直响,是怪蛇摔进石棺里的声音。 我长出了一口气。 现在总算可以鄙视一下那些大脑袋的怪蛇了。 一群低级的冷血动物,不管数量再多,没手也扣不开一块石板! 我们得救了。 被一只杀过人的恶狗救下来的…… 我认出杂毛狗带我们走的还是盗洞,就是我跟冯青山商量着要找,还没来得及去找的那个洞! 我在心里问候着那位盗墓贼的祖宗十八代,跟着杂毛犬不停的爬。 盗洞里喘息的声音甚至压过了我们爬洞的动静。 有我们三个人的,也有那只杂毛狗的。 我们三个人是死里逃生、余惊未了。 杂毛狗是痛苦。 它其实是在叫,只是没了舌头,从喉咙里发出的叫声很怪,就像一个重度的哮喘病人。 我们爬了五分钟的时间,我却感觉像过了五个小时。 我抬起头,目光穿过赵军、冯青山、杂毛狗身体的空隙,已经看到了莹莹的青光。 那股陈腐的血腥味也越来越重,其中还多了臭肉腐烂的味道。 如果不是刚刚死里逃生,如果不是在这墓里,而是在外面,我肯定早就被这股腐尸味熏吐了! 我推开傻站在洞口的赵军和冯青山,从盗洞钻出去。 即使已经分辨出了腐尸的味道。 即使刚刚在洞里已经推测出杂毛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即使我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我还是被眼前看到的场面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