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头刚拨开人冲到最前面，那一头一直很少开口的徐斯禹就发话了：“打人。”

    言简意赅。

    他说得直白，就是当时在场的人都被他粗bào的发言给镇住了——没别的，就是打人。打的就是你。

    徐斯禹挎着球从人群中走出来，和霍锐面对面。他从头到尾表情就没有变过。

    霍锐又一次对上那双眼睛。这位无动于衷先生此时总算肯卸去表面厚重的冰层，露出底下一双带着锋利敌意的黑眼睛。

    那种压迫感，仿佛是从幽邃海底凝视上来的巨shòu的漆黑眼球。

    徐斯禹看着他：“我答应过一个人要揍你一顿。”

    霍锐被他气得撇过头笑了一声，张口就是：“你他妈……”

    这种时候体院的优势一下就凸显出来了。一排人高马大的壮汉站在对面，甚至都不用开口说什么，气势上先甩人一大截。

    霍锐话说到一半，他扫了一眼面前的一排人，到底还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行，”霍锐：“老子他妈不玩了。”

    他扭头走人。离开时，径直朝观众席的辰橙投过来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这一波虚张声势的操作都给乐仔整笑了，还以为这人多有骨气。乐仔冲着他的背影就是一通略略略。

    辰橙慡到了。

    身心舒慡！他想到刚才霍锐那张吃瘪的脸，好久没有这么慡过了！大快人心！

    “好耶！”

    刚才没出的那口气，这下子全舒畅了。

    徐斯禹他们一下场，辰橙马上积极地跑上前去，快乐地给徐斯禹递上一瓶水。

    徐斯禹接过他的水，一边抓起球衣领口抹了把脸上的汗，还没坐下就又要走了。

    乐仔在一旁问：“禹哥去哪？”

    徐斯禹：“厕所。”

    辰橙：？

    他在后面，看看他走远的背影，又看看被放在座位上的那瓶完好无损的水。

    球场附近就这一个厕所。清洁大爷大概才刚走不久，地上都是水，门口放了块牌子不给进。

    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但徐斯禹并不真的上厕所。他绕开了那块“清洁中”的路障牌，走到洗手池边，开水龙头洗脸。

    眼前的世界被凉水浸湿，一时间他耳边只剩下哗啦啦的流水声。他冷静了一下。

    直到最里面的隔间门啪一声被打开，里面的人一边粗声打着电话一边走出来。看到外面居然还站着一个人，他脚步明显一顿。

    徐斯禹直起身，伸手拧掉了水龙头，就听到旁边的一声：“喂。”

    是霍锐。他还没走。

    霍锐问他：“你和辰橙什么关系？”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眸色沉沉地看向站在那的人。

    没了哗哗的水流声，四周的空气比刚才更安静了。霍锐走到徐斯禹旁边的洗手池前，他笑了一声。

    “先别误会，我可没有别的意思。”霍锐忽然直视起他的眼睛，眼底带着一丝讽笑：“你知道他上一次是怎么分的手吗？”

    “这话我说了不算。你可以去问问刘子峰……你也知道他很爱玩吧？”

    徐斯禹没搭腔。

    这人说和徐斯禹从辰橙那听到又是完全不一样的事实。说起来这两个人还真像，也难怪能走到一起。

    霍锐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到门口传来辰橙凉凉的声音：“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他一转头，看到辰橙的人就站在门口。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多少。

    霍锐摊手：“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辰橙冷笑地说：“别，直肠子可不是都像你这样直接用嘴拉。”

    霍锐笑了起来，问他：“生气啊？”

    辰橙：“能不能滚？”

    霍锐看了一眼旁边的徐斯禹，脸上笑容不变，随后他就走了。

    然而他走之后这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也并没有缓和下来，辰橙站在门口没有动，他看向了徐斯禹。

    说真的，徐斯禹还是第一次见辰橙面对自己时露出这样恼怒的表情。

    辰橙盯着他看了一会，没有从徐斯禹那张脸上看出来什么，他现在也没耐心看下去。

    辰橙就站在那质问徐斯禹：“你也相信他刚才说的话？”

    他刚才来得不早不晚，刚好听到了那句“你也知道他爱玩吧？”。

    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他面对徐斯禹时的怒火比面对霍锐时更甚。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愤怒算怎么回事，有一大半是被霍锐气的，另一大半则是徐斯禹的功劳。

    反正辰橙现在就是控制不住。

    他不想管了，就算是徐斯禹最最简单的一个默认也好，辰橙心想他立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再您妈的见！

    王八蛋徐斯禹！

    反正都和那个人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徐斯禹没说话的这短短一小会。辰橙的怒火愈演愈烈，胸膛肉眼可见地起伏，很显然是被气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