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盈有两百度近视,又懒得去弄护理液眼镜盒那些,更怕清洗不gān净。 加上一直要集中jīng力工作学习,普通美瞳类的隐形透氧率太低,角膜长期缺氧,既危险也不舒服。所以她平时戴的多是硅水凝胶的透明日抛,虽然价格不菲,但真比美瞳好太多。 从前,在美妆博主还引不起品牌方注意时,那会儿有不少博主靠和美瞳代购合作,赚点小钱。 当然也有人找过她,但钟盈从没参与过。 原因很简单。当年她长途飞机回国,没休息好落地就被姚雪风她们拖去玩。女孩子嘛都爱漂亮,在机场盥洗室钟盈翻出副美瞳戴好,上高速不过闭眼眯了一小时,再睁开时眼里就布满血丝,红的跟兔子似的。 玩是肯定没玩成,还折腾到了急诊,被医生一通谆谆教育。 隐形眼镜实际上是种医疗器械,不能光顾好看,也不能随便戴。 后来,钟盈就乖乖的戴高透氧的硅水镜片,美瞳那些,出去玩或是偶尔配合妆容才用。 钟盈现在就是,右眼的隐形已经摘了。 可左眼里掉了根细长的睫毛进去,取不出来不说,隐形镜片还偏偏牢牢贴合在那儿,怎么都取不出,生涩刺痛,视线也模糊。 找陈青安帮忙? 呜……又有点拉不下脸。 没让她失望的是,陈青安很快踱过来,问:“……怎么了?” 倒也不是她和陈青安,真就心有灵犀到这个地步。 而是感应式水龙头不停被她感应开,水声哗啦啦,算是变相的SOS信号,从外置的洗手间传出来。 钟盈心说,这家再大到底就一层,也寂静。陈青安这人也算耳聪目明,总能听到的吧。 哼,听不到的话,大概她今晚都不会理他了。 听见他的声音,钟盈一团乱麻的心情松了许多,语带抱怨:“我……被隐形彻底卡住了。” 她说这话时,眼里雾蒙蒙的,鼻尖也微微泛红,格外柔弱堪怜。 陈青安低头一看,心里更是溃不成军,他默默洗gān净手,刚抬到半空,还没碰到她眼周,钟盈肩就一缩。 “……呜,不行!” 眼睛这种脆弱的地方,不论什么靠近都忍不住想躲,但钟盈又被卡的实在难受,语气已经不自觉近乎撒娇呜咽:“我也没办法,我怕。” “你怕什么?” 陈青安反问她,忍不住笑:“放心好了。多灵巧我不敢说,但摘个隐形我还不会翻车。” “就这角度不对。” 他比她高了不少,除非她乖乖仰着脸不动,不然怎么下手。但经验告诉陈青安,不论是患者还是妻子,一般都不会是乖乖的,于是他温和建议道:“要不去客厅,你躺在沙发上,我帮你摘……” 陈医生表示,那个角度他最熟悉也最擅长。 钟盈唇角一抽,还有点畏惧:“不、不了吧。” 她又弱弱补了句:“……这儿镜前灯多亮,就在这吧,我保证不躲了。” “不是,”这次陈青安是真疑惑了:“你到底怕什么?” 心一横,钟盈飞快道:“拜托,谁不怕牙医啊?你就没被拔过阻生智齿,躺在牙椅上动又不敢动,被小细针刺刺痛痛戳麻药进去,锤子砸又是老虎钳拧的,把这牙拔了,先是脸肿成胖子,然后流血抽痛一整个晚上……” 这怨念深到,陈青安一时都不知道反驳什么了,神色微怔:“你还别说,我真不知道。” “我的智齿就不是阻生的,实习轮转到颔面外科的时候,老师顺手就给我拔了。” 什么运气啊这。 她四个智齿,三个都是阻生,还有缝了针要拆线的。 钟盈默了默,淡道:“有人说,假如医生是白衣天使的话,你们牙医就是白衣恶魔。” “谁说的?”陈青安冷哼。 钟盈清脆道:“我爸。” 陈青安:“……” 除了受着还能怎么办,他失笑,皱起眉道:“我看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不难受了?赶快,就这样仰着,不动了。” “……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陈青安轻声叹。 显然他是对钟盈的自控力彻底不信任了,索性左手捧着她脸,让她视线往上抬,只用右手指尖轻轻一搓隐形的边界,就把那片淡蓝的薄片状物捻了出来。 眼前瞬间清明。 她没忍住,喟叹似的轻轻啊了声。陈青安听见,越发好笑:“呆子。” 那声音过分的包容宠溺,钟盈脸颊热起来:“……你才呆子!” “好好,我是。” 陈青安唇边笑意更是藏不住:“你就把那根睫毛给忘了?快闭眼。” 对噢。 钟盈乖乖合眼。 “转一下,睁开。” 还是不行,“那再闭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