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他还担心魏玹探听消息,是意图对圣人是不轨,没想到三年过去,魏玹除了叮嘱他多照顾圣人的身体,竟再无其他举动,郭奉御心中唏嘘,因此对魏玹也很是忠心。 在梦中,父亲齐王登基时太子与景王俱已不在,他猜也猜得到中间发生了什么,无非是手足相残,圣人心力jiāo瘁,药石无医郁郁而终。 如今他既知先机,就绝不会再让兄弟反目的惨状重演。 郭奉御留在宫中给他做个眼线也甚好,魏玹秘密嘱咐了郭奉御几句,郭奉御才悄然离开。 在窗边chuī着风负手立了会儿,魏玹重新来到chuáng榻边坐下,手抚在她还在发烫的脸上。 小奴婢面色苍白地躺在柔软的被子里,不过两三天,她瘦了许多。 巴掌大的小脸下巴尖尖,一只手就能攥过来。 乌黑浓长的睫毛低垂着,眼角还泛着微微的红,活像是被人欺负过一样。 没睁眼已是如此可怜了,这要是睁开眼,抽抽搭搭地再掉两滴泪珠子,还不得委屈死? 魏玹自嘲一笑。 * 沈漪漪迷迷糊糊中感觉好像有人在给她喂药,那药十分苦涩,她想拒绝,却全身无力,就像只待宰的小羔羊一样一口口被人硬喂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chūn杏红着大眼睛惊喜地看着她,“姑娘你终于醒了!” 沈漪漪揉揉自己沉重的脑袋,由chūn杏扶着坐起来,哑声问:“我睡了多久?” “整整三天!” chūn杏把先前那庸医狠狠骂了一通,“看着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大夫,没想到开的药一点儿都不管用,姑娘的病反而加重了……要不是最后世子请来的大夫,只吃了两副药姑娘就醒了,我真怕以后都见不到姑娘了!” 沈漪漪躺在大迎枕上,慢慢消化着chūn杏的话。 一场伤风,竟然差点要了她的命,真令人后怕。 不过,魏玹不是已经恼她了么,怎么又去给她请大夫了? 唯一的解释是,应该他还没腻她,也不想她这么随随便便的人就没了吧,否则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男人,自己区区一个低贱婢女的性命他才不会在乎。 “世子心里还是想着姑娘的,一听姑娘病了,马上就来了东厢,在里面坐了好久,姑娘,你看世子多疼你,你还是别和世子闹别扭了,快些和世子和好罢。” chūn杏滔滔不绝地当着和事佬。 沈漪漪就更茫然了。 良久良久,她望着外面明媚的日光,托着腮深深叹了口气。 有的时候,她真搞不懂魏玹这个男人。 …… 这几日,沈漪漪都有在好好吃药。 她身子其实一直都挺弱的,小的时候更是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活脱脱一个小药罐子。 后来她时常想,阿娘那时会果断地带着她改嫁给了父亲做妾,应该也是因为她的缘故吧。 在这世道里,一个弱女子孤身带着一个多病体弱的女儿,是多么艰难。 如果没有她,依照阿娘的样貌和手艺,应当也能嫁一个家世门第不那么高的人家做主母,而不是为了她委曲求全去做妾…… 她默默地喝了碗中的药汁,眼睛却无比刺痛酸涩。 阿娘豁出一切为了她换来的荣华富贵与锦衣玉食,她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糟践自己的身子。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无论何时她都要好好活着,哪怕不是为了自己,也要为了自己死去的爹娘。 总有一日她会好好儿地走出去齐王府,总有一天。 chūn杏给她递过来蜜饯,看着她愈渐红润的面色笑道:“姑娘身子大好,要不咱们出去走走?” “就在院子里走走吧。” 两人在院中的水榭里坐了会儿,阿鸾过来找她玩。 chūn杏后来告诉沈漪漪,她病重的时候是兰蕙去求了二郎君和阿鸾,本来二郎君都让小厮领着大夫过来了,偏巧世子就回来了,听说是二郎君带来的大夫,便让那大夫先退了下去。 阿鸾颇好奇地打量着沈漪漪,感觉她似乎哪里不一样了,又说不上来。 “依依,大兄对你好吗?” 沈漪漪沉默了片刻,微笑:“世子,待奴婢很好。” 阿鸾又凑过来问:“是怎么个好法儿?” 沈漪漪语塞,有些说不出。 阿鸾就是想象不出自家那清心寡欲的兄长会怎么疼人。 那日她和二兄领着大夫来湛露榭,却被告知大兄已经回来了,就在厢房里给沈漪漪看病,阿鸾还挺讶异的,想冲进去瞧瞧,被二兄拦下。 不过兄长比依依大了好多,年长的男人应该都挺疼人的吧。 阿鸾笑得就很促狭。 * 又几日,沈漪漪身子彻底好了。 不过这段时日她来了小日子,就有些病恹恹的,魏玹也没来看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