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掐上我的脖子，脸上永远挂着淡漠平静的面具全然破碎，取而代之的是无数yīn暗又猛烈的，近乎病态的疯狂。

    “放开...”朝野低语，“在你厌烦之后把我一脚踢开，让你安心离开我吗？”

    我不敢看他扭曲的神色，艰难说：“对，我喜欢的本来就是你那张脸，看久了自然就厌烦了。”

    “既然你早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当初何必跟我在一起？”

    “你放过我，会有比我好很多的人等着...唔”

    朝野不愿再听我说下去，掐着脖颈的手骤然收紧，窒息感涌上来，击打着我的心理防线。

    “那你现在喜欢哪张脸，外面那个男人的吗？我可以剥下来送给你。”

    “你真的有病...”我惊恐地看着他。

    “你以为他就是好人吗。”他松了手。

    95.

    朝野按亮手机，把屏幕举在我眼前，上面是一条没署名的短信：撤诉，把证据毁了。

    附带着我进入巷子口的照片。

    我觉得不可置信，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种被出卖的羞rǔ几乎令我爆炸，又想起那些照片和标本，瞬间理智全无，拍掉手机大骂：“那你想怎么样？把我继续关起来吗？你杀了这么多人，怪不得爹不亲娘不爱的，因为你有病，只知道躲在yīn暗处监视人威胁人，心理上就是个变态，不对，你连心都没有，我祝你这辈子都得不到一点爱...”

    “闭嘴，”朝野粗声打断我，他面色苍白，除去bào怒的表面，眼里是我没见过的悲哀和无力，“你能不能...别bī我？我们明明可以好好在一起，到国外领证，住进你喜欢的大房子里，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

    我愣住了，有些后悔刚刚脱口而出的胡话，可事已至此，我只能摇头：“不，我们不合适，我不报警，你去自首吧。”

    96.

    朝野久久地凝视着我，双眼猩红，他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点头答应了。

    “出了这个门，我就放你走。”

    我瞪大了眼睛，却见他完全放开对我的束缚，手背在身后，一副真的打算放手的模样。

    我试探性地后退几步，朝野没动，只是看着。

    “早这样，不就好了...”我松了口气，甚至忘了他身上还有什么东西，转头就走，余光瞥见一抹冷黑色，还当是眼花。

    我走得越远，心就跳得越快，我还没来得及高兴自己真的可以自由了的时候，就听见一声巨大的枪响，仿佛近在耳边。

    直直打入我的右腿膝盖窝里，我愣了三秒，又好像过了一辈子，剧烈的难以忍受的痛苦穿透皮骨，全身控制不住地跪倒下去。

    “我骗你的。”

    “我才知道，那些畜生也可以算作人。”

    “又或者你说得对，我确实有病。”

    朝野的声音淡漠，听起来不似真人，而是从地狱尽头那边传来。

    我回头远远地看了他一眼，朝野安静地站在原地，枪掉在地上，垂在身侧的手腕变形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他垂着头，黑发掩住眼睛。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朝野掉眼泪，像鳄鱼撕咬猎物时虚假的眼泪。

    97.

    我这辈子，挨过两次枪子儿。

    一次为了保护我喜欢的人。

    一次是被我喜欢的人亲手所伤，而且伤我至深。

    以往所有情谊都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第18章 小可怜

    98.

    如果不是腿上的疼痛提醒着自己，我还以为被打中的不是腿，而是穿过我的大脑，只有一片轰鸣声作响。

    “内外侧半月板严重撕裂，胫骨关节呈粉碎性，膝盖以下部位大概率残废......”

    医生的声音像梦一样飘散，离我那么远。

    我还叹息着，谁这么可怜都残废了，再崩溃也无济于事。

    突然间梦醒了，才发现那个可怜人原来是我。

    99.

    我在医院里住了很久，以前是爸妈整夜守着，那时候我在想，朝野怎么还不来看我呢？

    现在换成了他日夜守着，我又在想，他怎么还不走。

    我闭着眼，久久不能回神，身体有时候会控制不住的冷颤。

    直到有护士进来换药，我才发现朝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

    我忙抓住护士的手，低声央求说：“可以帮我报警吗？我被人绑架了。”

    护士为难地挣脱，觉得莫名其妙：“对不起先生，这里没人要绑架你。”

    “就是带我来这里的那个人，他是个变态，杀了很多人...”

    “先生，那可是国家生命科学研究院副院...”

    我看着护士一脸要告我诽谤的表情，心如死灰，愣了半天才说：“那你能给我开两颗安眠药吗，我疼得睡不着。”

    100.

    我的脚真的失去了知觉，变得绵软又无力，甚至不能支撑着我正常地走完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