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坐在灯前,迟宁揭下了信纸上的火漆封蜡。 打开木匣,是满满的桑都果。 事态变化如白云苍狗,之前程翊风以桑都果做要挟,现在程翊风主动送来了,迟宁却不想要了。 顾凌霄道:要不要服用试试?” 不,”迟宁摇头,早不是必需品了。” 他合上木匣,还未来得及看信上说了什么,房门一开,进来的竟是解九泽。 迟宁神色不变:峰主百忙之中还能抽空来看我。” 找我的小师弟闲谈,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 一段时间不见,解九泽气质大变。 既使解九泽的语气再温和,迟宁也无法再相信他了。 解九泽坐在迟宁对侧,迟宁注意到,他一直在垂眸看自己的手指。 迟宁手上戴着戚余歌送他的鲸鱼骨戒指。 解九泽似是没想到戒指会出现在这里,怔愣了许久。 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这?” 迟宁迎着解九泽的目光,把戒圈摘了下来:你说它?” 解九泽动了动手指,让东西移到了自己掌心。 戒指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有灵识般发出光芒来。 而后燃烧起来,发出冰蓝色的光焰。 生生在解九泽手里化为一撮灰。 在这场短暂而剧烈的燃烧中。 解九泽和戒指的主人有了短暂的心意相通。 戚余歌消瘦了许多。 背对着他。 颈后的骨节清癯地凸起。 在后颈没于衣领的那一截,有朵红色的印记。 是解九泽亲手烙上去的。 解九泽最爱从背后羞rǔ戚余歌,撩开戚余歌的头发,露出桃花烙痕。 带着薄茧的指腹在伤疤上刮过:你也只有这里最像他。” 许泊寒明明死那么久了,却比任何人的存活感都更要鲜明。 戚余歌知道,许泊寒颈后有一块红色胎记。 他是个替代者。 拙劣的赝品。 偏偏他渴求解九泽,甘之如饴,饮鸩止渴。 解九泽,我不想再爱你了。” 我们都解脱吧。” 或者我把命赔你。” 戚余歌的这张唇,对解九泽说尽了世间所有的蜜语甜言,毫不吝啬地说心悦”喜欢”。 既使从来得不到回应。 现在戚余歌说: 不再爱你了……” 第50章 看你这幅模样,自轻自贱” 黑暗里像是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吞尽了火焰的光亮。 解九泽忘记自己是来gān什么的了,他设计好的台词,筹划好的千万种让迟宁服软的方法都没能再说出口。 有人在忤逆他,偏是他最瞧不起的那个人。 戚余歌那么贪生怕死,把他踩在泥里他也能委曲求全。 解九泽一直把戚余歌当掌心玩物。 他稳操胜券。 可玩物分明在挑衅他,说要结束这段臣服的关系,拿命偿。 解九泽轻声嘲讽:谁在乎你爱哪一个?你总是认不清位置,养的一条狗哪有资格说‘不’。” 不自觉地,解九泽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迟宁不知道解九泽看到了什么,几乎每个人的灵宝里都会封存一段回忆。 属于主人的,深藏于心的。 从解九泽的反应判断,解九泽应该是看到了戚余歌的记忆。 多半是不好的,不然解九泽不会出现恼怒的神情。 迟宁被关了许久,怎么也联系不上戚余歌,他不再愿意去揣摩解九泽的心意,索性把话挑明了说。 戚师兄与你有多年情谊,现在他不知所踪,”迟宁道,解师兄,你把他还回来吧。” 解九泽陡然笑起来:还回来?” 是他自己不知好歹!” 不撞南墙,不把自己伤到半死,他才不会回来!” 事到如今,解九泽也不想和迟宁虚与委蛇:你应该都知道了吧,闯进岁和殿里,什么都看得真切。” 迟宁点头,神色冷淡也尖锐:看到了你一个人荒诞的独角戏,明明人都不在了,一遍又一遍地演着幻象,是在骗谁?” 难道是自欺欺人?”迟宁诘问。 解九泽被奚弄的话语激怒,站起身来,手臂一挥,把桌子上的一切都扫落。 一阵哗啦的碎裂声,茶盏四分五裂,木匣里的桑都果滚落一地。 凭你,也敢这样跟我说话。” 迟宁挑眉:我如何?” 解九泽一字一顿:病染膏肓,宛如废物。” 一直站在旁边的顾凌霄再无法沉住气,快速出手,摘辰剑就横在了解九泽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