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这糖人儿还没好呢!”货郎喊住了人。 “我家中有些急事,等不了了,反正都是一样的式样,不如就给这位姑娘吧。”裴雪青绕过摊子,低着头疾步往外走去。 “您这银钱我都收了,那您拿包现成的糖走,这是牛乳糖,可不会亏着您呢!”货郎一手做糖人儿,一手拎起一只油纸包,朝走远的人伸长了手递去。 裴雪青一脚站住。 见她刚好停在元策侧后方,姜稚衣轻撞了下元策的胳膊。 元策接过货郎手里的油纸包,转递向裴雪青。 余光里看见那只拎着油纸包的手,裴雪青像怔住了一般,在原地背着身沉默许久,白着脸缓缓回过头来,抬眼看向元策。 那双抬起的眼眼眶微红,眼底湿润。 元策不明所以地一顿。 “我从小便不能喝牛乳,一喝就起疹子,喘不上气——”裴雪青看着他,重重地一字字说。 “她从小便不能喝牛乳,一喝就起疹子,喘不上气——”半个时辰后,辘辘行驶的马车内,姜稚衣眉头紧蹙,“那糖是货郎的,可以跟货郎说,她为何要看着你说?” 元策背靠车壁:“你问我我问谁去。” “我不问你,我问谁去?”姜稚衣转过头瞪他一眼,“你给我说清楚了,你可是知道那裴姑娘不能喝牛乳,也不能吃牛乳糖?” “我要知道还递给她?” “那她为何一副觉得你应该知道此事的模样?” 元策眯了眯眼:“你确定?” “什么叫我确定?”姜稚衣气笑,“你从前和这裴姑娘是否相识,知不知道她这些私事,你自己不确定?” “……”他倒是想确定。 “我自然确定,但是——”元策不紧不慢地兜着圈子,试探着看了看姜稚衣,“在你看来,她觉得我应该知道此事?” “是呀,不然她怎么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像被你欺负了似的,我们姑娘家的感觉绝不会错!” 元策抱臂看向窗外,皱起眉来。 倘若真像姜稚衣所说,兄长本应该知道裴雪青如此私密之事,那兄长与这裴雪青是什么关系? 既然已与姜稚衣私定终身,又为何同裴雪青有如此私交? “我在问你话,你还想上心事了?”姜稚衣气得涨红了脸,轻砸了下他的肩,“你给我老实交代,当年除了与我,你可是还和别的姑娘有什么私情,到处沾花惹草?” “没有。”元策回过眼来。 “那你发誓给我听!” 元策默了默,竖起三指:“我沈——” “嗯?” 算了,他现在对兄长的为人已经不太有信心了。 元策:“我元策指天发誓——” “怎么还省个姓呢!”姜稚衣板起脸,“你是不是故意把誓发到叫‘元策’的人身上去?” “……” “姓氏代表家族,不宜随意拿来起誓,舍姓取名也是一样。” “好吧,元策就元策,那你发吧。” 元策再次竖起三指:“我元策指天发誓,此生从未到处沾花惹草,从未与别的女子有过任何私情。” “与除了姜稚衣以外的女子。”姜稚衣提醒。 元策:“从未与除了姜稚衣以外的女子有过任何私情。” “顺带多说两句,”姜稚衣快快思索一番,“说你日后也只心悦我一人,此生我若不离,你必不弃。” “……” 元策搁下手,不可思议地一笑:“发誓还有顺带的?” “怎么没有,”姜稚衣一指车顶外的天,“那老天多忙啊,哪儿有空一次又一次在这儿听你发誓,发都发了,一次发完岂不省事?” “……” 老天是省事了,他是摊上事了。 “怎么,如今你我二人的关系都已是满城皆知了,难道你还打算抛弃我不成?” 元策想了想,懒懒靠着车壁,再次竖起三指:“我沈元策指天发誓,此生只心悦姜稚衣一人,她若不离——” “等等,”姜稚衣笑盈盈听到一半打住他,疑惑道,“怎么这回又加上姓了?” 元策斜眼睨他:“那你想要沈元策,还是元策?” 姜稚衣莫名其妙:“不是你自己说起誓不宜牵连家族吗?就只要元策好了呀。” “哦,是吗。”元策别过头去。 姜稚衣倾身向前,盯住他可疑的唇角:“你笑什么?” “没什么。” “那这誓还发不发了?你要不发,我现在就离,你也弃了算了!”姜稚衣瘪瘪嘴。 元策沉出一口气,第四次竖起三指,直起身看向姜稚衣:“我元策指天发誓,此生只心悦姜稚衣一人,她若不离,我必不弃,若违此誓——” 姜稚衣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