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冰

:他曾经嫁给一个男人,又被那个男人抛弃。永治廿八年,裴耽一纸诉状呈上天子御前,坚持与四皇子奉冰和离,割席断义,永不相见。名为和离,实同休弃。半个月后,太子谋逆事发,奉冰身构大逆,下狱穷考,逾冬贬为庶人,流放牢州。而他的前夫裴耽,却从此青云直上,直至...

作家 符黎 分類 古代言情 | 22萬字 | 116章
第20章
    吴伯惊讶:“他是谁?”

    奉冰的声音微微颤抖:“他是……冯乘的同伴——是冯乘的儿子。”

    吴伯沉默片刻,忽将死人的黑衣挑开,“他身上全是伤,否则他至少可以逃走。”

    数十名从剑南道来的贡使,全因冯乘而下了大狱,或许这位便在其中,只不知是何时放出来的。

    奉冰轻声,“皇帝亲命的诏狱,bī供手段多得很……”

    看来冯乘是必死了。这个年轻人身受重伤,抱定死志,一出狱便要杀他,为父亲报仇。可是自己当真是他的仇人吗?

    吴伯带着死人离开。灯火摇摇,奉冰回到卧房,见裴耽仍闭着眼,一时放了心。坐在chuáng沿,却又发起了呆。

    他一时像想了很多,一时又像只是在听着裴耽微渺的呼吸。

    chūn时蹲在他跟前,轻轻碰了碰他的手。

    奉冰看向他,淡淡地笑:“你又想说这是你的错?”

    chūn时咬唇不言。

    “我却觉得这个局,恐怕早已布好了。”奉冰道,“只是他已死掉……我们歇息吧。”

    chūn时看着chuáng上的裴耽,小声道:“可是chuáng让他占了,那郎主睡哪儿?”

    奉冰也犯了难,“我去外间,与你一同挤一挤。”

    说着他便要起身,却被裴耽一把抓住了手。

    他回头。

    裴耽此刻真不知是清醒还是迷糊了,他好像根本没听见中间这一段插曲,只将五指紧紧扣着奉冰的手腕,执拗地重复:“我不放。”

    刹那间,奉冰身心jiāo瘁,“裴耽,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我也是要睡觉的。”

    裴耽却不吭声,身子往chuáng里头笨拙地挪动了一下,给他空出了一人的地儿。

    奉冰狠下心来要掰开他的手,却听见他说:“我今日过生辰,你就……陪陪我,好不好?”

    他气若游丝,飘暗的烛火似乎拉着他的声音暗暗潜下了水底,搅动出凄冷的波纹。

    奉冰不言语。裴耽的伤很重,语气很哀恳,幽幽的夜,显得他的疲倦像一种无理取闹。

    也许这沉默终竟令裴耽害怕,他又补了一句:“明日,明日我一定放开你,好不好?”

    *

    片刻后,chuáng边微微一沉,是奉冰终于和衣躺了下来,背对着他。烛火chuī灭之后,又听见帘帷被轻轻拉上,悠悠地摇dàng着。

    手松开了,但人留下了。裴耽往前凑了凑,搁在枕下的手,只差一点点,就会碰到奉冰的发梢。他轻轻地挠着锦缎的布面,却不曾当真伸前去碰。

    伤口疼到极致,反而麻木,像喝多了酒,脚底怎么也踩不实。

    “我……我给你写了信。”裴耽的声音宛如一阵开口即散的气流,含着微微的涩,“你有没有……”

    沉默。

    炭火熄灭了,万物静阒,奉冰清瘦的身形曲线像黑暗中隐没的山脊。

    过了很久,他想,奉冰是睡着了。

    他原没有想到自己还能与奉冰睡在一处,但他更没有想到自己会受这么重的伤,以至于他此刻再说什么,都像一种要挟。

    他仿佛时而漂浮在云端,时而下沉到深渊,温柔快乐他都抓不住,身体里的元神终究都被一丝丝抽散去。他最后也没有等到奉冰的回答,就这样睡死过去。

    这就是他的二十五岁生辰。

    *

    chūn时理好了自己的小chuáng,回头却发现郎主的卧房已灭了灯,下了帘。

    chūn时并不惊讶,裴相为郎主受了那么重的伤,流了那么多的血。也许他确实需要有人陪护,郎主又不喜欢亏欠于他。

    但chūn时自己也被刺客打了一拳,也疼得厉害呢!他抱着小被子,还是生气地咒了一句:“小妖jīng,不要脸!”

    --------------------

    今天作者也过生日!(带上期待的眼神看向大家)哈哈哈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14章

    奉冰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到醒来时,仍浑身乏力,不知是何时辰。他迷茫地睁眼呆了一会儿,才慢慢想起昨夜的事,裴耽来访却遇刺,冯乘之子服毒自尽,他陪在裴耽的chuáng边睡了一宿,此刻也还躺在近chuáng沿的地方,稍一翻身就会掉下去。

    可是chuáng里头的人已不见了,被子全都拢到了他的身边,好像要做一个锦缎的堡垒把他围住。

    他抬起衣袖遮住脸,静默片刻,才喊:“chūn时!”一出声,发现自己喉咙哑了。

    chūn时应声而入,“郎主醒了?起来洗漱么?”

    “什么时辰了?”

    “近巳时了。”chūn时一惊,“郎主,您的声音怎么回事?您等等,我倒茶来。”

    chūn时撩开纱帘,扶起奉冰的身子,给他灌下一杯热茶,他顺了顺气息,却突然咳嗽起来。chūn时又忙去拿手帕,奉冰捂住,闷着咳了半晌,才慢慢哑着声道:“裴耽,是何时走的?”
更多章節請下載APP
海鷗小說APP 海量小說 隨時隨地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