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

判官这一脉曾经有过一位祖师爷,声名显赫现在却无人敢提,提就是他不得好死。只有闻时还算守规矩,每日拜着祖师青面獠牙、花红柳绿的画像,结果拜来了一位病歪歪的房客。房客站在画像前问:这谁画的?闻时:我。…..

作家 木苏里 分類 奇幻 | 101萬字 | 334章
第97章
    大东咽了口唾沫,控着“金翅大鹏”的手指绷得紧紧的,一边提防着沈曼怡,一边给沈曼怡身后的人使着眼色。

    眼看着这小怨灵要爆发了,沈家那个大徒弟却毫无所觉、不知避让。

    大东不敢出声,只能趁着沈曼怡没抬头,用夸张的口型对沈家大徒弟说:“你过来!到这边来!”

    大徒弟可能瞎了,根本不动。

    沈曼怡个子不高,谁站在她身后都可以俯视她的头顶。

    她头发漆黑,但毫无光泽,梳着双麻花,中间的那条缝歪斜着,有一块秃着,露了皮肉还结着血痂,应该是在拉扯中揪坏了。

    她有时候觉得那里有点凉,有时候有一点隐隐的痛。但更多时候,都是无知无觉的,就像已经习惯了。

    她揪着自己的裙摆,正在努力回忆它原本的颜色。忽然感觉有一只手伸过来,给她把滑到肩膀的裙子往上提了一下。

    接着,一根细长的棉线穿过了布料。它像有生命一样,动起来很灵活,在两边各打了个结,吊住了摇摇欲坠的裙子。

    然后它就失去了生命力,成了一段普通的棉线,勉qiáng替代了那根烂掉的肩带。

    沈曼怡盯着那根棉线,愣了好一会儿,然后仰起了头。

    她的脖子应该也扭折过,仰起来的时候几乎是整个儿翻过去的。她咯咯笑着,可能是想故意吓唬人,却发现被吓唬的那位无动于衷。

    她看到了闻时瘦削好看的下巴,看到他缠着线刚收回去的手指。因为个子很高,她看不见脸。

    于是沈曼怡的脑袋朝后翻折着挂了一会儿,又慢慢直回来。动作间,骨骼发出咔咔轻响,听得人毛骨悚然。

    她又换成转头的姿势,朝身后看了一眼,看到了闻时没什么表情的脸,跟“温和”这个词毫无关系,但帮她提裙子的,又确确实实是这个人。

    “你结打得没有蔡妈妈好看。”沈曼怡忽然说。

    “……”

    闻时无话可说。他并没有兴趣跟什么蔡妈妈比缝补,毕竟千百年来,他手里的线只管操傀和绞杀,凶得很,没gān过这种活。

    他跟小孩没话说,另一个人却有——谢问迤迤然走过来,弯腰对沈曼怡说:“说给我听听,哪里不如你蔡妈妈弄得好看?”

    沈曼怡不高兴地扁了扁嘴,指着烂了的肩带说:“这裙子是鹅huáng色的,这里应该是个蝴蝶结,很大,蔡妈妈给我弄的。”

    谢问点了点头,直起身对闻时说:“还缺个蝴蝶结,你给她系一个。”

    闻时眼也没抬,沉声蹦了一个字:“滚。”

    沈曼怡闷闷地说:“不要他系,我的蝴蝶结只是掉了。”

    谢问:“掉哪了?”

    沈曼怡沉默了很久,说:“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但是没人帮我,蔡妈妈、李先生他们全都不见了,没人陪我玩,也没人帮我找。我只能跟你们玩。”

    谢问:“什么时候掉的?”

    沈曼怡低头想了一会儿,又慢慢抬起头。

    她说:“把我折起来的时候。”

    屋里静了一瞬。

    又过了片刻,闻时忽然出声问:“谁折的?”

    沈曼怡漆黑的眼珠骤然转向他,一动不动地盯着。

    闻时又问了一遍:“谁折的?”

    沈曼怡张了张口,那一瞬间,她圆圆的口型似乎要说“我”,但还没出声,他又把嘴抿紧了。良久后,她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闻时皱起眉来。

    我?还是我弟弟?

    他总觉得那份日记有点诡异,想在沈曼怡这里再确认一下。但从她的口型来看,可能跟日记的指向是一致的。

    原先以为这可能是沈曼怡的笼。但她这吞吞吐吐,说话都受限制的模样,应该不是。

    至少不完全是。

    难道又是双huáng笼?可如果是双huáng,沈曼怡明显不占上风,哪能安安稳稳地站在这?

    疑问归疑问,既然沈曼怡先出来了,就得把她先解决。

    “我想要我的蝴蝶结,我想要漂漂亮亮的。”沈曼怡认认真真重复了一遍,尖细的嗓音在整个房间里回dàng,“为什么蔡妈妈他们不来帮我,我找了好久了,他们为什么不来。”

    “别,他、他们不来我们来。”一看她周身黑气越滚越厉害,说话的语调也越来越诡异,大东攥紧了自己的金翅大鹏,连忙说,“我们找,我们找。你别急。”

    他匆匆忙忙就在屋里转起来,却听见老毛说了一句:“咱们刚刚一路过来,每个房间都翻过,可没有什么蝴蝶结。”

    大东皱着脸指了指他,示意他千万别乱说话:“万一还有漏的呢!别急啊,这么多人一起找,还怕找不到么?”

    老毛又说:“她说她找了好久了,一样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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