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峥嵘心里叹了口气,看他的眼神不免带上了几分同情。 “你这什么表情嘛,”陈墨朝他摊手,“多少人想爬纳粹的chuáng都没机会。” 他说的这么坦白潇洒,喻峥嵘一时无话。须臾,一阵杂音从高音喇叭里冒出来,一则紧急通知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尴尬。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15分钟内管教带所有犯人大操场紧急集合,15分钟内管教带所有犯人大操场紧急集合。” “走吧,”陈墨跳下看台,“有机会再聊。” 喻峥嵘跟着他往集合处走去:“是出什么事了?” “全体集合……”陈墨口中喃喃,抬头看了看yīn沉沉的天空。 “多半是纳粹回来了。” 第6章 yīn云翻滚的天空下,黑压压的站了一操场的囚犯。 连着正门的中轴线被空了出来,看上去,的确是要迎接什么人。 不到十五分钟,管教们就将全体囚犯整队完毕。然而,等足一个小时之后,却仍未见到要迎接的人。 狱警A等的不耐烦,一屁股坐在地上,埋怨道:“那帮盖世太保!就知道拍马屁拍马屁拍马屁!” 远处忽然有车声传来。 “嘘,”狱警连连做手势示意他站起来,“来了来了。” 尖利的哨声响起,有狱警手持警棍,一边朝大门跑过去一边呼和着让囚犯排列整齐。 喻峥嵘站在队伍靠后,远远看见监区门口的两扇黑色大门缓缓打开,几分钟过后,一辆黑色的轿车穿过缓冲安全区,从大门口驶入。 这么大的阵势,应该是监狱长无疑。 最近听多了这位“纳粹”监狱长的事迹,喻峥嵘不禁对他有些好奇。 可惜,他排的太后面,车又开的快,集中了目力也只能看见轿车后座的一个模糊轮廓。 眨眼之间,黑色轿车便驶过了整个囚犯阵列,转弯进了办公区。 重大任务完成,大门缓缓关闭。狱警们领着各自管辖的囚犯排队回监室。 离开操场前,喻峥嵘望了一眼轿车消失的方向。 一个多小时的等待,就为了这一分钟的排场。饶是他见惯了世面,也不禁为这样的权力所咂舌。 在黑水港这个封闭的王国,监狱长,果真是权力无边的皇帝。 监狱长的盛大回归不仅让他的下属们一阵忙乱,也让新来的囚犯们好奇不已。 监室熄灯之后,小猴子迫不及待的跟老囚犯们打听这位监狱长的事迹。 “监狱长啊,”一个混了几年的囚犯笑道,“他的外号是纳粹,能做啥事你自己想。” “这么吓人?”小猴子咋舌,“他是不是吃香喝辣还打人骂人?” “这算啥?”旁边一名囚犯接口道,“他是这里的皇帝,想gān嘛就gān嘛, 想搞死谁就能搞死谁,他要是看上你,嘿嘿,你还得谢谢他呢!” “看上我?看上我什么?”小猴子听不懂。 监室里顿时响起一片猥琐的笑声,任凭小猴子东问西问,就是没人告诉他。 “听不懂就别听了,”喻峥嵘听不下去,忍不住开口提点,“平时别往人多的地方凑,监狱长回不回来跟你没关系。” “老俞,你这话就不对了,”听他这么说,监室里老资格的囚犯插嘴道,“他回来,我们说不定要倒霉。” “喔?”喻峥嵘不解。 老资格的囚犯不紧不慢的给他解释:“纳粹每次去S市回来,监狱里都会有人调来调去,你看今天那些拍马屁的,都盼着被调出去呢!等他们调走了,就会有新的管教替上来,有些年轻管教刚来的时候会杀jī儆猴,要是谁撞到枪口上,有的霉头好触了!” 就着这番预言,卧谈结束的时候,大家心情都不轻松。 以喻峥嵘对S市官场的了解,纳粹多半是去市里开了人事协调会——调些新入职的公务员到监狱来,同时再给监狱转出去的狱警找个接收的单位。 转进来的人多属无奈,转出去的差事则有肥有瘦,难怪这里的狱警要如此讨好他。 监狱里的人事斗争喻峥嵘无心研究,对他来说,安安稳稳地渡过刑期,就是目前最大的愿望。 果如那个老资格的囚犯所言,人事调动来的很快。 没几天,分管喻峥嵘所在监室的管教狱警换了个年轻的小伙子。然后,不仅是管教,连协助狱警管理犯人的犯人组长也换了一茬。 这些组长平时负责组织囚犯做工、打饭、放风等等一应事务,反正所有狱警该gān却不愿意gān的事情,都会jiāo给这些组长去做。 作为jiāo换,组长们可以免于做工义务,只要能讨好管教,他们的减刑积分拿的比普通囚犯更快,很多时候,还能狐假虎威的作威作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