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杨眼皮一跳，车子猛地往左一偏。

    罗青扶着车门笑：“姐！你少来了！小心我姐夫生气！”

    ——结婚了啊。

    翟杨呼出口气，方向盘慢慢打回来。

    “翟玉？”手机屏幕里，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凑过来。

    他拿过手机，对着镜头道：“见到你真开心，快把这女人领走吧，我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就是把她追到手，我包个九万九千九的红包弥补你、感激你，祝你们一定长长久久圆圆满满！”

    翟杨眼皮又是一跳，车子猛地往右一偏。

    后面的车愤怒地按喇叭。

    翟玉扶着驾驶座去拧他耳朵：“翟杨！你给我好好开车！”

    手机里传来一阵杂音，大概是被扣桌子上了，画面一黑。

    “陈则远！你再说一遍？！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松手！你这个疯女人，我警告你啊，你再不松手信不信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婆我错了你老公的耳朵啊——”

    罗青赶紧挂了视频电话，咳嗽两声：“不好意思，他俩一直这样，别见怪啊哈哈哈。”

    翟玉悄悄松开翟杨的耳朵，坐回座位。

    翟杨揉了揉耳朵，笑得乐不可支。

    李思澄在旁边目瞪口呆，薯片都掉腿上了。

    冰山又解冻了？

    变成四姑娘山了？

    “那什么，”罗青笑道：“翟玉哥哥，我姐就是那么一说，你放心，她二胎都怀上了，不会再来烦你的。”

    “我知道她在开玩笑，没事。”

    “对了，翟玉哥哥，我姐都二胎了，你怎么还没结婚啊？”

    车里安静下来。

    翟杨心跳突然加速。

    哥哥会说什么？不着急？没碰到合适的？没遇到喜欢的人？还是……

    翟玉笑了：“谁说我没结婚——”

    翟杨嗓子一窒，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开始疯狂咳嗽。

    “怎么会！”罗青惊呼：“哎？那你怎么不带嫂子来啊！”

    翟玉淡淡道：“在老家带孩子呢，三个，特别忙。”

    翟杨不咳了，不自然地咽口唾沫，一张俊脸有点发红。

    李思澄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薯片都忘记吃了。

    翟玉叹了口气。

    “没办法，定的娃娃亲。”

    “说是生出来就许给我了。”

    “我挑都没得挑。”

    “一到年龄就被拉回老家结婚了。”

    “祖传的规矩，生完二胎才能走。”

    “孩子他妈又缠人，一不小心多生了一个。”

    罗青一愣，转了转眼珠，很配合地害羞捂住嘴：“哇，好恩爱哦。”

    要是她姐罗楚在这，听完肯定就一句话：

    你就瞎扯淡吧你！

    前排，李思澄惊奇道：“翟杨你知道么，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在这么短时间内转换这么多表情！

    “太灵活了！”他赞叹：“我以后再也不说你面瘫了！”

    噗。

    翟玉忍不住牵起嘴角，朝罗青道：“还有什么零食，给我一个。”

    原来调戏人这么好玩，怪不得翟杨喜欢。

    他们走的不是高速，又有翟玉这个人工导航抄近路，赶在游客高峰之前就到了景点，因为提前在网上定好了门票，所以只需要刷身份证就能进去，翟杨在游客大厅租自动讲解器，翟玉跟他讲租三个就行，他来过的，不需要。

    翟杨立刻来劲了，问他以前跟谁来的，他可不信他哥有兴致一个人来逛这种地方。

    排队的人多，翟玉懒得理他，赶紧租了三个走人，免得等会里面人挤人。

    古代人挤古代人，现代人挤现代人。

    翟玉指着墓室如是道。

    空气瘆凉的地底下，翟杨悄悄拉住了他哥的手。

    他小时候最怕看鬼片了。

    翟玉摸了摸冰凉的墓门：“知道为什么门票只卖到下午五点吗？”

    “因为要清人？要打扫？嗯….维修设备？”

    “不是因为这些，”翟玉摇摇头，望向陪葬品坑：“是因为协议规定的。”

    翟杨疑惑：“什么协议？”

    “跟墓主人的协议啊。”

    翟玉回身笑了笑，稍稍睁大了眼睛：“白天借给我们，天黑了…..要还给人家的。”

    翟玉的眼睛本来就大，这么一个表情，配上yīn暗墓室里灰白凄惨的灯光，邪气四逸，活脱脱一个鬼上身。

    “哥，”翟杨后退一步：“你别这样，真的很吓人。”

    翟玉扑哧一笑：“好啦，逗你玩的，好好听你的讲解器吧。”

    翟杨松了口气，把耳机挂回耳朵上。

    “等等——”翟玉突然拍拍他：“要讲到这把龙椅了，给我听一下。”

    他们正走到一座花纹繁复沉重的龙椅前，龙椅扶手和靠背弯曲盘绕着一只怒目的龙，配上暗沉的金褐色，显得庄重而古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