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寒对于突然转移的话题还没理出头绪,茫然地重复了一遍关键词,“纹身师?”“给你纹身。” 程景森说,目光锁着他。 尹寒立刻明白过来,很淡地笑了一下,“纹什么?”程景森喜欢他这种沉得住气的聪明,“你觉得呢?”他反问。 尹寒沉默少倾,说,“纹一个“森”字吧。” 继而抬手指着自己左侧脖颈,“纹在这里,谁都可以看见。” 程景森有些意外,更多的则是满意。 “可以,那你自己告诉纹身师。” 尹寒心想,他要给自己留下一个标记,以示所有权。 从此以后,他就是一件属于程景森的私人藏品了。 第14章 暮色将至的美国东岸,又要迎来新一轮降雪。 程景森赶在大雪之前回到了别墅。 菲佣玛姬告诉他,“下午纹身师来过了,一小时前刚刚离开。” 程景森问,“尹寒呢?”玛姬指了指一楼角落的一个房间,“我们让他先吃晚饭,他不肯,说要等你。” 程景森将脱下的围巾大衣jiāo给玛姬,走到书房外,在虚掩的门上扣了两下,然后推门而入。 靠墙的咖啡桌上摆了两瓶香槟一篮水果。 尹寒带着耳机,坐在画架和静物前,正在练习素描。 他画得专注,丝毫不觉门外有人。 程景森看了片刻,转身走出来。 遇上徐妈抱着一篮烘gān的衣服经过,说,“程先生,叫小寒一起来吃饭吧?今晚是红酒烩牛肉。” 程景森说,“尹寒还在画画,半小时后我们到餐厅。” 他回到书房冲了一个澡,换上一身便装,再返回画室,尹寒仍然是相同的姿势坐着,一幅初稿已基本成型。 屋外落雪无声,屋内暖气充盈。 尹寒穿着一件长袖T恤,一条黑色运动裤,修长手指轻捻铅笔,正在处理垂坠桌布的yīn影过度。 经过昨天造型顾问的打理,他的日常衣物也被撤换一新。 今天这件上衣领口斜开,露出匀称清晰的锁骨;衣袖长垂,堪堪遮住手掌,随性之处皆透着撩拨。 程景森靠着门框,点上一支烟,看他作画。 香烟的气息渐渐飘散,尹寒很快嗅到熟悉烟味,回头一看,程景森站在门边,站了已不知多久。 “程先生......?”他连忙取下耳机,准备从高脚凳上跳下。 男人却快步走过去,将他摁在座椅里,视线随之落在他颈部。 “来、我看看。” 程景森低声道,一枚新鲜纹身映入眼中。 那是一个行书的“森”字,约有两指宽,带着新鲜淋漓的血痕,印在尹寒白皙脖颈的左侧。 上面贴覆的保护膜还没有取下。 “这样......可以吗?”尹寒试探地问,怕程景森觉得不满意。 程景森一手夹烟,一手顺着他的背脊往上抚摸,最后停在他的后颈处,轻轻揉了揉,问,“疼吗?”尹寒并不矫情,平声说,“还行,可以忍耐。” 其实颈部血管细布,痛感明显,纹身持续了两三个小时,他也痛得一身冷汗。 躲在这里画了一个小时素描,才逐渐平复下来。 程景森盯着那个纹身,心绪突然复杂,嘴角却噙着笑。 “画得差不多了,去吃饭吧。” -尹寒身上多出来的,不仅是一个纹身。 那些旧日痕迹,被冠以程景森之名的新生活全部覆盖。 他几乎不记得曾经在唐人街里的日复一日。 程景森给他的手机里,只有一个联系人。 他名义上的姨妈陈瑜,还有西仓高中屈指可数的几个朋友的联系方式,统统没有留下。 他每晚睡在程景森怀里,清早穿着全美最佳私校的校服被加长宾利开进圣玛丽学院。 他脖子上的刺青惹人注目,起先两三天没有结疤,需要借由高领毛衣稍加掩盖,后来伤口全好了,他也就不介意被人看见。 不少新同学出于好奇问过,这个字符是什么意思。 他答得很平淡,是收养人的名字。 程景森今年29岁,做他的收养人显然不伦不类。 尹寒的美貌自成一派,带有一种东方式的神秘。 背地里议论他的学生不少,议论他的来历,议论他和收养人Sean Cheng之间耐人寻味的关系。 可是和西仓高中不同的是,没有人再向他当面挑衅,更没人把他截堵在走道和厕所里。 他的同学们都带有上流社会的修养和克制,知道带眼识人。 尹寒并不张扬,他每天埋头学习,放学以后还有搏击、绘画、游泳一系列课程。 他知道程景森要将他养成一个无可挑剔的藏品,而他也想让他如愿。 圣诞节将至,派对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