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日本人就来了。

    三人都跑到楼下饭店门口迎接了一下，来的是两个人，一个看起来年纪有五十岁，即使秃头了，头发也梳理的一丝不苟，另一个则是个年轻人，看起来像是他的手下。

    因为是约了吃饭，所以比起正规的商务会谈，两方并没有把重点都放在具体的合作事宜上，只是沟通了下合作意向，然后就开始商业互吹，各种扯谈。

    扯谈舒董擅长啊，上至天文地理，下至风土人情，没有舒董谈不来的话题，他侃侃而谈，把饭桌上的气氛伺候的好得不得了，酒也从一开始礼貌的小抿一口，渐渐的开始干起了杯。

    然后，舒董开始掌握了全场的节奏。

    沈瑞就开始痛苦了，舒董浪起来简直没边，各种俚语俗语脱口而出，要是对面是中国人的话，一定会被捧的、逗的心满意足，但对方是日本人，沈瑞压根就没办法把所有俚语和玩笑完美的翻译过去。有时候还得把出处和梗解释一遍。

    不过气氛好更重要，面对沈瑞的翻译以及解释，日本人也没管懂了没懂，捧场笑总没错。

    但沈瑞其实并不喜欢这两人，因为他们的态度，其实挺敷衍的，面对具体的合作事宜也打着哈哈，反倒是对舒董的秘书很有兴趣，一直敬酒。

    大家都是老江湖，沈瑞看的透的，被敬酒的戚薇也懂，她酒量不错，这也是舒董经常带她出来吃饭的原因，漂亮能喝酒的女人，在酒桌上能发挥的威力不容小瞧。

    戚薇懂，舒董是董事长，当然更懂了。

    然后，舒董就开始大杀特杀。

    这舒董明显就更擅长了啊，上至三线外围，下至保健会所，舒董无所不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瑞不只是痛苦了，上次和西班牙人，因为文化差异较大，舒董倒没讲的那么多，只是暗示了几句。哪知道，那两个日本人仿佛早有此意，捧场得不得了。

    最后，翻译不能的沈瑞，只能和舒董一样，露出坏笑，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

    倒是戚薇，反倒是见怪不怪了，只要没有咸猪手，她也一起陪着笑。

    果然，看来以后要是再跟舒董出来不能光查专业技术资料，还得查专业知识资料啊。

    晚饭持续了三个小时，在和谐的气氛中结束了。

    这次倒没有洗澡，毕竟还有个秘书在。舒董打了个电话安排了下，然后示意几人一起去酒店。

    一共五人，分两辆车走，沈瑞跟着舒董，还有那个较老的日本人坐着司机的车去，而秘书则带着另外一个人的车打车前往。

    到了酒店后，舒董拿着自己的身份证和戚薇的身份证分别开了两间房，然后再带着我们猥琐的外宾一人一间住了进去，和他们说了声稍等片刻，外卖马上就到。

    沈瑞怎么知道这“外卖”两个字怎么翻译才贴切啊！

    安排好这些后，他们三人也没先走，坐在酒店大厅里喝着茶，舒董和戚薇两人都喝了不少酒，现在也需要休息下醒醒酒。

    “这单估计要黄。”

    舒董叹着气说道：“两个日本佬根本没合作的诚意，单纯是来吃乙方来的。”

    他说这些话，也没避开沈瑞。

    “舒董，您先喝口茶吧。”

    戚薇替他倒了茶后，又给沈瑞和自己倒了一杯，说道：“合作很少有一次达成的，所以才要一次一次去营销。这不是舒董您教育我们的。”

    “也是。最近心急了。”

    他把衬衫下摆从西装裤里拉了出来，也把领带松开，喝了口茶后，对着沈瑞说道：“高材生，你别看不起我们这种谈生意方式啊。”

    “没有。感觉历练了人情世故。”

    沈瑞笑了回复道。

    舒董拿手指点了点他，夸他了一声“高材生就是会说话”，然后说道：“上次我带了个大学生，女的，跟着我出去应酬了以后，第二天就辞职了。”

    “她以为谈生意，就是放放那个皮皮提，喝喝咖啡，展现自己。”酒喝多了，他的话也有点多了：“她根本不知道，我们这种企业，在进到别人那敞亮的会议室之前，要跑断多少条腿，说多少阿谀奉承。”

    沈瑞清楚，中国的中小企业主，尤其是上一辈的中小企业主，其实专业知识，甚至是对市场的预判都不准。他们这一代的生意，都是建立在人情往来，建立在交情上的。

    而现在这一代的弄潮儿们，与其说是中小企业主、个体工商户、商人等上个年代的词汇，更喜欢自称创业者。因为在这个渐渐公开的市场中，知识、技术的竞争力越来越大，靠人情渐渐变成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词。老一辈的人们，生意变得越来越难做，他们的成功模式，也很难再大范围的复制。

    当然，中国毕竟是个人情社会，人情这个词，升级成了精英阶级里口中的人脉。

    也许再过几年后，这种草莽英雄人物会越来越少，这或许是时代的进步吧。

    “舒董，我也是女大学生好嘛。”

    戚薇朝着自己老板眨了眨眼睛，反驳了他的话。这倒把舒董逗乐了，他拍着自己大腿连说“对对对”，举起茶杯自罚一杯，道：“给女大学生道个歉。”

    就在这时，沈瑞的手机开始震动了。

    刚才回到大厅的时候，他就将手机开机了，回复了一些信息。

    他把手机拿在手上，舒董看了他眼后，示意他去接吧。

    沈瑞说了声谢谢，然后站起身走到一边，接通了。

    妹妹的语音聊天……

    “你在干嘛。”

    沈瑞刚才回了妹妹条信息，告诉她今天快结束了，结果这丫头就来……

    “在酒店。”

    沈瑞心底不虚。

    “你，你不洗澡去了，你居然直接开房去了……”

    妹妹更加震惊，而沈瑞也不虚，他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事，顶多是看着别人开房罢了。

    “和客户在大厅里喝茶，一会就回来了。”

    沈瑞也不知道自己妹妹什么时候学会查岗了，但这种时候，他也不和妹妹多纠结这种事情。

    “一会拍给你看啦。”

    “哦。”沈懿相信了他，说道：“妈要赶我睡觉了，告诉你一声我先睡了。”

    “嗯，我知道了。”

    “哼，你知道什么了，你不会说晚安吗？”

    “小祖宗，晚安，去睡吧。”

    “你也早点回来睡觉。明天……明天再放你睡一天懒觉，不过你回来时得去便利店帮我带份三明治当早饭。”

    带早饭才是重点吧。好吧，姑且算受收到你对我的关心了。

    挂了沈懿的通话后，沈瑞却叹了一口气，今天早上的时候，妹妹对自己的好感度莫名奇妙又上升了几点到了70点，居然开始学会关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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