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何天也聽到了動靜。 正是這篤篤動靜,讓他想起了出海前劉師叔怪異的表情和叮囑。 難道他料到了這些? 應該是! 當時劉師叔還翕動鼻孔,好像在嗅聞什麽,可能在那時,他聞到了望日鳥的氣息。 試試! 想到這兒,何天挑了一個空檔,快速彎腰,催動靈力拍擊船舷內側。 嘭! 拍擊聲,沉悶響起。 這突兀的自殘動作,可把同在水舟的元明嚇了一跳,他還以為某人神志不清,要跟望日鳥群魚死網破。 就在他想出聲急問時。 整個水舟法器響起了更沉悶的鍾鳴,好似在回應剛剛的拍擊。 隨即。 一個半透明的長形光罩驀然出現,恰好包裹在水舟的四周,將何天二人庇護在內。 接下來,便是密集的撞擊。 望日鳥一隻接一隻撞上光罩,每一次撞擊,都會有一圈漣漪出現。 光罩,略有收縮。 然後,直接將它們彈飛出去。 至於被扣在罩裡的五隻望日鳥,根本不能對他倆造成威脅。 何天和元明精神一振,三下五除二,便把罩內的望日鳥擊殺乾淨。而後,兩人仰面躺在船板,面無表情地瞅著罩外徒勞撞擊的鳥群。 累! 人累! 心更累! 過了半晌,何天稍稍緩過勁,轉過腦袋,瞅向自己的同伴:“離火島的前輩,都是這樣愛捉弄人?” 廚堂胖師叔算一個。 劉師叔算第二個。 前一個,是‘給’了一屜蘊含靈氣的肉包子,還故意不說破,讓他體驗一把欲生欲死。 後一個,明知道他的身上有望日鳥氣息,還不阻止兩人出海。要不是後來幫著更換水舟,並且拐彎抹角地提醒,都懷疑對方要坑害他倆。 沒有惡意,不就是捉弄人麽。 旁邊,元明苦澀一笑,也不搭理何天,只是舉起捏緊符籙的右手。 原本厚厚的一疊符籙,如今只剩下四張。 若不是何天想到了對策,再這樣耗下去,兩人非得死翹翹。 即便不死,也得脫層皮。 捉不捉弄人,這個話題他不敢去想,越想越覺得心疼靈石。 見元明不理自己,何天懶得盤坐,就保持平躺的模樣,緩慢恢復體內的靈力。 每隔一陣兒,便瞧瞧光罩。 確定它堅韌異常,不會被望日鳥群突破,便再度調息運氣。 水舟仍在向火蟹礁移動,不疾不徐。 水舟外部,裹著一層厚厚的望日鳥群,嘈雜淒厲的啼鳴從未停止。 如同在護送。 不得不說,這層半透明光罩堅挺得很,近百隻望日鳥輪番衝撞,即使凹陷得深些,也迅速恢復了原狀。 還有,望日鳥真夠記仇。 哪怕久攻不下,也不離不棄,一直圍著光罩衝撞,而且越聚越多。 兩人不敢松懈,輪流盯著光罩。 掉落在水舟艙內的望日鳥屍體,兩人挑揀一些沒有烤焦的、且相對完整的,其余碎屍或翎羽則被留作他用。 粗算下來,共計一百五十六隻。 參與圍攻的望日鳥,大多處在練氣一層,還有少量雛鳥算作半妖獸,除了肉質比較鮮美,也沒什麽特殊價值。 至少,煉器用不上。 再加上這種鳥相當記仇,且群居生活,一般練氣期修士不願招惹它們。 半日行程,這次感到分外漫長。 日過三竿。 水舟開始減速。 船上的兩人,明顯感到身軀向前傾。 火蟹礁終於到了! 何天望向前方。 只見不遠處,多出了一座袖珍島礁,在茫茫海面上顯得突兀扎眼。 島礁,迎面而來。 且越來越近。 剛剛還在徒勞撞擊的望日鳥群,在島礁靠近之時,竟尖銳啼鳴起來,而後齊齊拔高身軀,調轉身軀,狂扇雙翅逃離。 逃的,毫不遲疑。 幾乎在數個呼吸,水舟的光罩外,再見不到一隻望日鳥。 何天面露古怪。 他側身望向後方。 這群記仇的望日鳥,並沒有逃遠,而是懸停在水舟的後方,衝著兩人憤怒啼鳴,一對對赤紅鳥瞳瞧著瘮人可怖。 饒是這般,它們不肯飛前。 好像在前方隔著一道無形屏障,阻擋了它們繼續上前。 其中有幾隻被擠得稍稍靠前,它們也顧不上憤怒啼鳴,立即瘋扇翅膀,朝後方的空隙扎。 好像無比恐懼。 “奇怪,它們怕什麽?” 何天嘟囔著收回視線,回頭又瞅了瞅距離更近的火蟹礁。 按照玉簡資料,望日鳥不是喜歡啄食火蟹嗎?怎麽這就膽怯了…… “是夠奇怪!”元明在一旁附和。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隱隱之間,又有一些不好的預感。 不會又要被坑吧?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想到屏風上孤零零的兩個歷練任務,他們非常不安,總覺得其中可能有坑。 坑上加坑! 在‘坑’這方面,離火島可傳統悠久。 …… 其實,火蟹礁並不小。 其方圓差不多有兩三裡地,並且呈現不規則的圓形。 島礁中央生長著數十棵紅蟹蕉,火蟹在缺少食物時,便會以這些樹木的葉子充饑。 在距火蟹礁百丈遠,水舟不再自動前行。剩下的一段距離,就得靠施法催動。 兩人並不急著靠岸,而是選擇休整。 火蟹礁會遇到什麽情況,誰也不敢保證,他們必須以最佳狀態登礁。 調息完畢,兩人合力將水舟靠岸。 之後,由元明將其收起。 接下來,兩人要在火蟹礁待上兩至三日,收集螯鉗是個繁瑣活兒,停留時間短了,根本收集不到多少。 上了礁岸。 兩人選了一處平坦地,將望日鳥碎屍肉塊倒在地面,還特意亂砍數下。 尚未凝固的汙血,又一次滲出。 這片砂石地,頓時狼藉得一塌糊塗。 “我說,元師兄,這靠不靠譜?”何天指著地上的殘肉,一臉狐疑。 “我琢磨吧,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既然望日鳥喜歡吃火蟹,那火蟹也一定愛吃望日鳥。要不然,剛剛鳥群見咱倆靠近火蟹礁,為何要一哄而散?” 他說的,是一部分實情。 當兩人調息完畢,正驅使水舟靠近火蟹礁,一直在不遠處‘死等’的望日鳥群,竟跟吃錯了藥般,轉身遠離。 不多時,就沒了蹤影。 可要把鳥群一哄而散跟‘火蟹愛吃望日鳥’扯上關系,總覺得驢唇對馬嘴。 說到最後,連元明都不確信。 “肯定……恩,應該沒有問題!” 何天無語歎氣。 他從沙灘上撿起一根堅硬樹枝,找了一些鼓起的沙包,挨個兒戳刺。 順便,等待火蟹上鉤。 同伴的小把戲,他並不認可。 火蟹常年生活在海中,吃的食物多是蝦米和魚蟲,怎麽可能貪吃鳥肉。 兩人等了一個時辰。 很可惜,元明的引蛇出洞妙計並未實現,兩人依舊兩手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