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劍峰。 段輕塵正回味和葉不凡對局時,領悟到的流光劍劍意,恰在此時,有論劍者禦劍飛來,緩緩落於劍場。 定睛一看,發現那人一身南海劍派的裝束,不由得心中一樂。 前不久,在唐家堡打尖的時候,也是那南海劍派找自己的晦氣,這回正好能光明正大地教訓一下南海弟子,機會實在難得。 “南海劍派,吳梅,幸會了。”吳梅拱手笑道,盡管想表現出一副溫和的樣子,但怎奈天生凶相,笑起來比哭還要難看。 段輕塵突然記起這個名字,居然是上一屆蜀山論劍的劍榜榜首,於是略帶驚訝道: “吳兄客氣了,在下早就想領略一下南海劍派的劍招,能和吳兄對戰一場,榮幸之至啊.” “蜀山劍法自稱天下第一,可老實說,在下覺得我南海劍法絕對有潛力與蜀山論個雌雄,爭個高下!” 吳梅屬於那種給個梯子就上房的那種人,話中絲毫不留余地,卻更加堅定了段輕塵接下來狂揍他一頓的想法。 “那咱們閑話少說,我作為東道主,就先讓吳兄出招如何?” 段輕塵抽出流光劍,眉梢一揚,英氣頻發。 吳梅倒也不客氣,應了一聲後,也將靈劍祭出,高喝一聲“看招”,使出南海劍派的看家劍技“大海無量”,刺了過去。 劍意綿綿,似大海般波瀾壯闊,後勁無窮,一浪接一浪! 段輕塵嘴角露出笑意,冷哼一聲後,挺劍衝上。 三招過後。 吳梅倒地,被打得渾身青腫,尤其一張老臉歪斜,口中斷了幾顆好牙,看起來慘不忍睹。 其實他不知自己被暴打的真實原因,竟是那幾個糊塗師弟們惹了不該惹的人。 此時,段輕塵可算出了一口惡氣,秀雅且英氣的面龐露出一絲心滿意足。 吳梅好不容易爬起,瞧了一眼對方淡定從容的笑臉,心裡卻生出一陣惡寒。 草了,老子可是上一屆蜀山論劍的劍榜第一啊,怎麽在這姓段的手裡還過不了三招? 難道說南海劍法真的這麽挫麽? 等等 吳梅忽的心底一驚,忙伸手掏進自己懷中,像是要拿出什麽暗器? 這一下,段輕塵不敢大意,早將劍尖對準了他: “怎麽?打架輸了,要掏磚頭?” “你你懂什麽?!” 吳梅嗆了一聲,竟掏出一個小鏡子來,對著左右照照,立刻氣得渾身發抖。 “道上的人都知道,打人不打臉。姓段的,你把我打成這鬼樣子,往後還怎麽泡妞去?” 段輕塵暗啐一口,此人說話如此粗鄙,真是不堪入耳。 轉而嘲諷道: “真是醜人多作怪,外加自作多情…” “你…” 吳梅肝火升騰,卻礙於對方的實力遠高於己,只能咽下苦水。 “怎麽,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段輕塵戲謔地看著他。 吳梅憤憤地搖搖頭,本想著一走了之,卻突然間記起了什麽,心底一怔。 奶奶的,險些把掌門托付的事給忘記了… 想到此處,吳梅像是換了張臉似的,諂笑著躬身拜道: “段太保劍法高超,吳某甘拜下風。但此次吳某前來蜀山,可不僅僅只為了論劍一事…” 段輕塵聽此,臉上現出疑色: “哦?說來聽聽,難道吳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還有什麽事比蜀山論劍更重要?” “呵呵…段太保請看…” 吳梅醒了一下鼻血,從寶袋裡小心翼翼地喚出一封信來,遞了過去。 “信?給我的?”段輕塵這回更驚訝了。 作為蜀山第一天才弟子,她對外一直以美少年的身份示人,有不少不知情的師姐師妹給她送過私信,表達愛慕之心。 更有甚者,偶爾有外宗的女弟子慕名而來,只為了一睹蜀山美少年的風采。 可當下,被一個醜男盯上,卻是她從來不敢想象的事。 更何況,眼前這變態被自己揍得他親媽都不認識,居然還敢… 真是人不可貌相,南海劍派果然盛產奇葩? 段輕塵的表情變得極為不自然,鄙夷之色盡顯。 吳梅覺出氣氛有點尷尬,忙解釋道: “段太保可別誤會,咱可是實打實的純爺們,隻對女人感興趣。這封信是我們掌門托我帶給水莫寒水前輩的,我…我實在沒膽量親自交給他,所以才趁著論劍的機會,想拜托一下段太保…” “原來是這樣,嚇我一跳。” 段輕塵舒了口氣,卻又反應過來,驚道: “你說什麽?!這信是你們掌門給我師父的?他們難道說?…” 吳梅慌忙擺手,“事情可不是段太保想的那樣,掌門只是單方面仰慕水前輩罷了,他們兩人連面沒見過幾次。” 段輕塵那顆猛然懸在嗓子眼的心沉了下來,暗道幸虧是那女掌門單方面有意,要是老水他背地裡搞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辜負了小師妹,自己的姑奶奶,從此後便不認他這個師父了。 不過慶幸歸慶幸,這信到底應該接還是不接呢? “段太保,我家掌門很久前便仰慕水前輩的俠義風范,這是她第一次鼓起勇氣給水前輩寫信,無論結局如何,總得給她一個機會吧?” 吳梅那浮腫醜陋的臉現出些真誠,倒不像是裝出來的。 段輕塵猶豫了片刻,心想著正好用這封信檢驗一下老水,便假裝不經意地接了過去。 鼻頭一嗅,這封信上留有女子身上特殊的淡淡香氣,讓她不由得眉頭一緊。 不會是個心機很重的女人,想出這麽個方法來俘獲師父的心吧? “那就有勞段太保了,吳某在蜀山靜候佳音,不管水前輩是否有心,請務必告知在下。”吳梅鄭重道。 “你等著便好,我師父性子直爽,定會給你們掌門一個交待。” 段輕塵收起信,淡淡說道。 吳梅喜道:“既然段太保這麽說,我也就放心了。” 這時,又有高階弟子聲音傳來: “南海劍派吳梅,止步第五峰,還請速速退場!” 吳梅完成一件重要任務,心情很不錯,忙拱了拱手,禦劍離開了這裡,往登仙台飛去。 見他飛遠,段輕塵才掏出那封信,盯了半晌,幾次想拆開來看,還是忍住衝動,將它重新收了起來。 “老水和姑奶奶是天生的一對道侶,絕不會因為你這個第三者壞了好事…” 她默默道了一句。 卻不知接下來的劇情走向,其實對於水莫寒和段霓裳的感情來說,沒有絲毫影響。 要擔心的,反而是那位單方面仰慕斷水劍的南海女掌門。 不出意外的話,水莫寒在接到信之後,連看都不會看一眼,便直接燒毀了它。 在封天月的心裡,水大俠是她從小的偶像,本以為這次哪怕會得到一丁點回應,就是安慰也好。 哪知等待她的,是冷漠的無視,甚至比直接拒絕她更讓人心灰意冷。 從此後,受到刺激的封天月不再專注南海劍派的內務,暗地裡將這大權交給他人,最終導致了宗門的沒落。 百年後,吞並南海劍派的無邪劍宗拜倒在裂天宗的門下,成為對抗蜀山乃至整個劍修界的爪牙,一時間惹起了血雨腥風。 誰又能想到,造成這一切的,居然就是當下這一件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小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