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秋荷在門外哭喊,元香心下一驚,剛剛王爺的眼神是那樣冷漠,懷中還抱著濕漉漉的樓側妃,總覺得有什麽事情發生,立刻來到東苑,眼見的便是秋荷匍匐在門外大哭。 元香眉頭緊皺,一把將秋荷拉了起來,“怎麽回事?王妃呢?” “王妃……王妃在裡面不肯出來,我……我怕王妃會出事,元香你……快想想辦法……” 話落,秋荷已是淚流滿面,哀哀的看著元香。 房門緊鎖,不論元香怎樣喚蘇真真,房內還是毫無動靜。想了想迫於無奈,元香用力將房門一腳踹開。 蘇真真就那樣坐在床上,整個身子蜷縮在一起不住的顫抖。 “王妃。”蘇真真惘然不理。 “到底怎麽回事。發生了什麽?”情急之下,元香大聲的喝了出來。 元香這聲怒吼也將蘇真真的思緒拉了回來,靈動的雙眸也不再有光彩,蘇真真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像是在陳訴個事實,“原來,你竟是她派來的人。” 秋荷緩緩的擦掉面上的淚水,俯身跪在床前,盡量使自己的聲音平複下來。 須臾,秋荷眼瞼微抬目光沉靜如水,帶著從未有過得波瀾不驚,“娘娘可還記得,當初娘娘曾經問過奴婢,在之前沒遇到娘娘的時候,是什麽樣的生活。” 元香聽著秋荷在說著毫無邊際的話,不禁怒道,“你在說什麽!” 不理會元香的怒氣,秋荷跪得筆直,目光溫和淡然,帶著堅定,如紫色的木棉花,有著筆直的枝乾,卻盛開著無比哀傷的花朵,綻放著一絲苦澀的笑意。 “奴婢當時說與娘娘的只是一小段,娘娘要不要接著聽聽。” 元香聽著秋荷這毫無邊際的話,不禁眉頭緊皺,雖然她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麽,可是蘇真真的那句“原來,你竟是她的人。”還有她們二人的表情,大抵是能猜出幾分。 看著蘇真真並沒有打斷秋荷的意思,自己便也退在一旁,靜觀其變不再說話。 “奴婢家窮,爹是酒鬼,成日只知道喝酒,醉了就打奴婢,連帶著奴婢的娘親。原本這些是不打緊的,我們窮人家的孩子,多少都是挨打長大。” “後來娘親實在忍受不了終日挨打,趁著爹爹醉酒的時候逃跑了,娘親走後,爹爹更加的變本加厲,最後又染上賭癮,把家裡能輸的都輸了,連奴婢也被賣給人做丫鬟。” 秋荷扯出一抹苦笑,咬著發白的唇角,含著恨意,一字一句的說道。“這才是奴婢地獄般生活的開始。” 身上的戾氣連元香這種都不由得一驚。蘇真真也直直的盯向元香。 “那人並不是將我賣做丫鬟,而是將我賣進了春花館,那時,我只有十三歲。” 春花館,蘇真真一震,那是天齊有名的煙花柳巷之所,也便是。 即便秋荷不再言其他,蘇真真也能想到,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在那春花館中會是怎樣一番場景。 “奴婢當死並不知道春花館是做什麽交易,當時買我的人說是去富商家裡做丫鬟給人使喚,雖然當時是被賣的,可是奴婢還是有一絲慶幸,給大戶人家做丫鬟,要比每天被酒鬼父親打飽一頓餓一頓要好的多。” “盡量春花館才知道,她們並不是要我做丫鬟,而是……” 秋荷咬破了嘴唇,“而是要我接客。” “我當然不從,拚命反抗,遭來的毒打。之後三天便一直將我關在柴房滴水未進。” “本以為會這樣死去,哪知館主忽然換了一副笑面前來,說,如果我實在不願,那便在這春花館中為她做苦役,也不白白浪費了她花的銀子,之後派人給我熟悉打扮,還將一大桌飯菜送到我面前。” “當奴婢渾身燥熱難忍之際,看到那一副得逞的樣子,還有迎面而上的兩個男子邪惡的笑……” “無論我怎樣哀求,眼前的衣服還是不停的被撕開……” 連元香也有些動容,十三歲的孩子,卻遭到這般對待。從前總覺得秋荷沒有看起來那般膽小單純,所以對她一直沒有什麽好臉色,竟不知她有如此遭遇。 秋荷似陷入極大的痛苦之中,身子不住的顫抖,渾然不知雙手的指甲嵌入肉中,忍著淚意繼續說道,“事後,那兩個男人呼呼大睡,奴婢強忍著痛意將頭上的簪子插入他們的頸中,也趁著放松警惕的機會從後院逃了出來,可惜還是驚動了護院。” “在昏厥的瞬間,正巧遇到了出行遊玩的夕顏小姐……小姐心善將奴婢收留下了並且替奴婢贖身從此帶在身邊。 ” “那時奴婢便在心裡發誓,要一輩子對小姐忠心,哪怕是,用自己的生命。” 說道此處,秋荷已經泣不成聲,“小姐自己便傾心與王爺,為了小姐,奴婢便被安排到王妃的身邊……” “為的是挑撥娘娘與王爺之前的感情,香山寺的那次打劫……,陳太妃的那次壽宴……,還有……今日!娘娘待奴婢如同親人,奴婢卻一直在陷害娘娘,因此再無顏面苟活,只希望來世能早一點遇到娘娘……。” “娘娘奴婢本名凝霜。凝結的寧,含霜的霜。”緩緩的從懷中拿出了那枚蘇真真送她的玉扣,將頭上一直帶著的玉簪子一並放到地上。 “奴婢知道娘娘不會原諒奴婢,奴婢也不敢奢求娘娘原諒,只是奴婢貪心,希望能在娘娘的生命中留下痕跡。”紫黑色的鮮血不停的從秋荷嘴角劃過。 蘇真真大喊,“秋荷!”飛快的從床上奔向秋荷,在秋荷快要跌倒的時候將她抱在懷中。 臨走之際,能見到王妃是在乎自己的,淚水悄無聲息的話落,秋荷嘴角驀地綻開一抹笑意,猶如曼珠沙華那樣淒美。 秋荷笑了,笑的那樣誠摯,毫無負擔。 “娘娘,對不起了,秋荷會在天上看著您,您一定要幸福……”慢慢的閉上眼睛,從此,世間再無秋荷再無凝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