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的另一隻手跟著掐住了她的下巴,使得她的整個腦袋不能控制地後仰,直到後腦杓貼在祁王的肩上。 此話一出,齊清兒的心往下沉了好幾截。 那晚他夜闖她的私閣,曾奪看過她脖子裡的玉佩。 當時的她還在慶幸,她將他送的那個羊脂玉交給了嚴頌保管,祁王不至於能通過刻著字的羊脂玉發現她的身份。 如今自己佩戴的圖龍玉卻出賣了自己。 齊清兒強忍著痛楚,額角上零散的幾根頭髮混著冷汗粘在臉上,她無助的發笑。 原來祁王早在她剛回京的時候就開始懷疑她的身份。 八大江湖的傳宗之物,祁王又怎麽可能不認得呢? “我是誰,對你來說重要嗎?”齊清兒冷冷道。 祁王憤怒的桃花眼中閃過幾絲幽涼,突然他松開了齊清兒,薄唇勾出邪魅的笑,向一邊挪開幾步。 齊清兒腳下無力,被松開後,整個人像是扶不住的弱柳,輕輕揚揚如雪花般跌落在地上。 四角亭雖破舊,但裡面卻無任何積雪,地面乾涼。 她努力撐起上半身,看向祁王。 “你挪用了別人的身份,接近公主,如今看來刺州密林的行刺一事都有可能是假的。重要嗎?你認為本王會留一個不明身份的人在我皇妹身邊嗎!” 句句字字如寒雨。 齊清兒仰頭看著祁王,此刻她覺得他無比的遙遠。 “殿下是想怎麽做呢?”齊清兒嘴角依然含笑。 祁王站住腳跟,他側頭自嘲,然後猛地靠近齊清兒,單膝磕在地上,右手勾住齊清兒的下顎,“說,你到底是誰?” “殿下如此神通廣大,連八大江湖的宗主身份的人你都能查到,還查不到我嗎?”齊清兒任由祁王勾住她的下顎。 祁王的額角也滲出一層細密的汗。 眼前的這個女子,他確實查不出來,這是一種威脅。 修長的手指逐漸在齊清兒的下顎上收緊,“那姑娘的苦心策劃只怕是要白費了!” 他不知他面前的這個女子回京到底是為了什麽,接近公主?攀附權貴?八大江湖的宗主在江湖上也有極高的權利,她既有圖龍玉這樣的傳宗之物,根本無需去攀附一個公主。 他開始琢磨不透眼前的這個女子,薄唇中吐出幾絲熱氣,繼續道:“姑娘可以選擇不告訴本王,本王也可以不用知道你的身份!知道了又有何用,你都是一個快死的人了!” 祁王俊美的臉上像凝結了一般,那雙懾人心魂的桃花眼更似冬日的寒冰。 他挪動著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齊清兒的臉頰。 “你到底不是她......”他斜身在她的側耳冰冷地道出了這幾個字,然後起身,走到四角亭的一角,往被大雪覆蓋的叢林處看了一眼。 竹婉便走了出來,轉眼就到了四角亭中。 祁王原地站著,面朝大雪。 如今看來,他是確定她不是他心中的齊清兒了。 他心裡的齊清兒又怎麽會和八大江湖扯上關系,她更不可能系有八大江湖的傳宗之物。 亭中半躺在地上的女子,到底是誰,他已經不在乎了。 眼下更重要的是,他要爭奪東宮之位,京城中尚且無旁人知曉,而他面前的這個女子卻能看透他的心事。 既然不收她為己所用,也留不得她了。 歷代黨羽之爭,向來成王敗寇,容不得半點差池。 祁王站著不語,半餉之後,他點了點頭。 地上的齊清兒不明其意,看到走過來的竹婉,直以為她是來攙扶自己的。可誰料,她伸過來的手卻掐向了自己的脖子。 這一切來得太快,她都還沒來得及多想,脖子處已經開始窒息。 她本能的抓住竹婉掐在自己的脖子上的手,本能的掙扎。 窒息之感越來越強烈。 眼前的視線也開始扭曲。 短短幾秒,齊清兒原本煞白的臉蛋,現在紫紅一片。 祁王撩起一隻手砸在四角亭的主子上,他微喘著氣息,身後的掙扎之聲讓他莫名的撕心。 他強忍著不回頭去看。 幾秒之後,齊清兒緊緊扣在竹婉手臂上的雙手,漸漸沒了力氣,然後垂落在地上。 她真的就要這麽死了嗎? 家仇未報,冤案未翻。 她拚掉了自己的半條性命回京,是要為齊家的列祖列宗洗脫冤屈,而現在她自己都要含冤而死嗎? 不! 她不能! 這個時候她要怎樣才能阻止眼前發生的一切。 窒息,暈眩,刺痛,昏暗間,她開始挪動垂在地上的右手,努力的想要伸向祁王。 然雪白間深灰色的身影卻是那麽遙遠。 “齊......清兒......我是......齊……清兒……”她努力想從被掐得快要不能呼吸的嗓子發出聲音。 希望這個名字還能阻止眼前的一切。 只因祁王的那句“你到底不是她。”祁王說的到底是誰,她沒有萬分的把握,這個時候唯有賭一把了。 齊清兒! 這三個字是祁王十五年一直默念在心裡的三個字。 他望了望無邊無垠的大雪,自嘲自己產生了幻覺,竟聽到了齊清兒的名字,垂首冷笑。 忽然他轉過身去,看著地上被掐得紫紅的臉蛋。 她櫻桃般的紅唇間在說些什麽,只是她說異常模糊,他根本聽不清楚。 “住手!”祁王一個撩身就閃到了竹婉跟前,單手握在了竹婉掐住齊清兒的手臂上,然後雙眸深邃的盯著地上快要沒了氣的齊清兒。 竹婉跟隨祁王多年,自然知道祁王的意思。收回手,微點頭垂目,也不問緣由,起身退出了四角亭。 驟然間,齊清兒的脖頸處沒了壓力,她猛地大口的呼吸,抬手托在自己的脖頸處。 上面深深五道紫痕。 臉上紫紅逐漸退去,留下一點潮紅。 她掙扎地坐起身,窒息之感仍然遊走在心頭,像是竹婉的手依舊掐在她的脖頸上。 此時的祁王已經將適才聽到的模糊的齊清兒三個字,反反覆複在腦海中旋轉了很多遍。 他單膝跪地,雙眸在齊清兒臉上看了半餉,他終於抖聲道:“齊清兒,你適才說齊清兒!”雙手不由自主的抓住她的雙肩,“你認識她?你知道她在哪裡?” 桃花眼中泛著絲絲血色的濕淚。 齊清兒看著眼前著急難耐的祁王,她笑了。 只是她的笑,笑在心裡。 身體癱軟在祁王手中,她努力揚起同樣泛著紅血絲的杏眼,對上祁王的雙目,半餉後,她道:“齊清兒乃是齊府舊人,現如今都是朝廷的欽犯,祁王殿下還是沒有忘了她嗎?” 聲音斷斷續續,但每一個字都敲打在祁王的心裡。 他猛地搖晃著齊清兒,俊美的臉也開始扭曲,“她現在在哪兒,你知道對不對?她還活著!”他激動又撕心的笑了幾聲,繼續道:“她還活著對不對?告訴我!她現在在哪兒?” 她要說她就在你祁王的面前嗎? 齊清兒緩緩地抬起一隻手,握在祁王抓著她肩膀的左手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