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糟糕周末 戚黛和徐遠山說開了以後兩人也恢復了運動會前的學習模式。 早上六點徐遠山起床到操場跑步,六點半戚黛到校,兩人一起到小花園裡讀英語,七點回教室上早自習,下了早自習再一起去吃早餐,中午的時候再等對方吃飯,晚上吃完飯又一起去自習室上晚自習。 這樣過了好幾天后,石梅梅忍不住跟戚黛吐槽:“如果不是知道你倆每天在一起除了學習就是學習,我真會懷疑你倆好上了。” 戚黛聽了若有所思。 當天晚飯後戚黛和徐遠山便多了一項活動——打籃球。 戚黛說的很理所當然:“之前答應過你要教你籃球的,從今天開始吧。” 徐遠山自然沒意見。 可能最近天氣逐漸變冷,大部分人寧願在教室裡呆著也不願在外面玩,所以傍晚的籃球場人不算多。 除了戚黛和他,就只有隔了一個球場的幾個高年級男生。 籃球是找陳童恩借的,戚黛用小臂把籃球夾在腰部,姿勢酷酷的站在操場上充當教練:“籃球比賽一般由五個人組成……” 說了一堆似是而非的話,戚黛把籃球交給徐遠山,“你先運球看看。” 徐遠山接過籃球,猶豫了下往地上拍了拍,過程中還看一眼戚黛。 戚黛鼓勵道:“很好,繼續。”她不好意思說自己忘了後面是什麽,就讓徐遠山繼續運球。 不過徐遠山說自己沒有運動細胞也是真的。 他從小到大接觸最多的運動大概就是跑步,除此之外也就僅限體育課上必考的運動項目。 戚黛也不怎麽會教人,就回憶著陳童恩曾經教自己的步驟一步步教徐遠山。 自己講一會兒還要停下來想一想,正犯難時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圍觀的陳童恩終於從籃球架下站出來,“需不需要幫助?” “要!”戚黛立馬把籃球遞給她。 於是陳童恩就開始從籃球的概念和規則,以及基本功開始教起。 過了一會兒她發現:“你是不是有點放不開?”她問徐遠山。 徐遠山燒紅了臉沒看她。 “你的手太僵硬了,你要這樣拍才正確。”陳童恩說著做了個示范。 徐遠山看了眼戚黛,戚黛沒注意到,她也在那跟著學,於是徐遠山也抿著唇木愣愣的跟著學了,但好像還是不太一樣。 陳童恩看他好久都不會,就想伸手過來指導下他,但還沒觸到,徐遠山嗖的就把手縮回去了。 她眨眨眼,看看戚黛又看看徐遠山,想到什麽,主動道:“抱歉。” 戚黛也看向徐遠山,徐遠山雙手背在身後,低著腦袋看不清表情。 戚黛就跟陳童恩說:“其實不用那麽細致,我們就是興趣玩玩,跟你們專業的不一樣。”完全忘記自己給徐遠山背籃球細則。 陳童恩道:“恩。” 於是又重新開始講起,這一次就是讓他們知道怎麽玩就行了。 兩個半吊子,在一個專業球員的帶領下玩了一個多小時才分別。 戚黛跟徐遠山往自習室走的時候,徐遠山一路上都沉默著。 雖然他平時話也不多,但戚黛還是感覺到了他跟以往心情不大一樣,她思索了半天還是問道:“你其實是不是不喜歡打籃球?” 徐遠山愣了下,從自己的世界裡脫離出來,回道:“不是。” “那就好。”戚黛松了口氣,“其實咱們學習打籃球也就玩玩,放松下心情,姿勢標不標準,動作規不規范都不重要,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徐遠山聽了也松了口氣,他很怕自己學不會,害怕戚黛嫌棄他的笨拙和木訥,更怕戚黛問他為什麽害怕跟人接觸。 他不會拒絕回答戚黛,但暫時不知道怎麽回答她,所以希望她別問。 “明天又是周末了呢。”戚黛感慨。 “你不喜歡周末嗎?”徐遠山問她。 “也不是。”周末可以睡懶覺,可以看電視,可以出去玩,可以在家畫畫……可以做很多事,但,“周末就不能跟你一起自習了。”她有點苦惱。 徐遠山愣住,而後感覺心臟好像被什麽東西戳了下,酥酥麻麻的,很輕很快又消失了。 “你周末打算做什麽?”戚黛趴在自習室的桌子上問他。 徐遠山幾度張口都沒有說出來周末打算做什麽。 因為他的打算不重要,反正都會被破壞。 戚黛無聲歎口氣,不再難為他,隻道:“那你要是空了給我打電話可以嗎,你知道我電話的。” 這次徐遠山沒有沉默了,他點點頭說好。 徐遠山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回“家”了。 說是家,其實也只是個臨時的住所。 那裡的人每天都在提醒他。 如果不是黃斌把電話打到班主任那兒,讓他周末回去一趟,或許他都不會記起這個地方。 “喲,小山回來了。”巷口小賣店的女人嗓門很大,巷子裡誰家有什麽家長裡短的事百分之八十都是經過她的嘴傳出來的,當然她膽子也很大,聽說她前夫曾經家暴她,卻被她一刀捅進了醫院,之後連報警也不敢,離婚也選擇了淨身出戶。 所以徐遠山也不敢惹她,聞言乖巧的點了點頭。 女人十分嫌棄的嗤道:“切,果然還是個小悶葫蘆。” 這條巷子就叫老巷子,老巷子並非處在郊區,相反它緊挨著市中心,只不過老巷子很老,既不需要拆遷,也不會影響人的正常生活,時間久了便被人們遺忘在這裡緩慢發展,住在這裡的人就像是生存在兩座高山的夾縫中一樣,有人奮力往上爬,有人甘願沉在深淵,也有人不小心落入縫隙中從此再也爬不起來。 老巷子很深,住的人也越來越雜,留在這裡的大多是舍不得離開的老人和背井離鄉來工作的外來人口,各行各業都有。 徐遠山曾經還遇到一個西裝革履的租戶,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忙到深夜才回來,後來慢慢的那人朝九晚五了,再之後就沒看到了。 他想,那人大概是爬出去了。 他呢? 他能爬出去嗎? 這條巷子他走了上千次,每次走過這條滿是泥濘的小巷,空氣裡混雜的味道和耳邊喧囂的聲音都會悶的他透不過氣來,然後便會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會被壓在這裡。 他內心裡有個聲音會說,別想了,出不去的,你爬不出去,就算爬出去也會摔下來。 然後他就會繼續躲在殼裡。 可現在,他想出去,堅定的想爬出去。 他要去的地方在巷子底,樓下有棵大榕樹,時常有人在樹下喝茶聊天打牌。 今天也不例外。 “這不是黃斌他侄子麽?放假啦?”人群中有人問了一句。 徐遠山不認識對方,便悶頭往前走,身後議論聲卻沒停。 “這孩子怕不是小聾啞吧,我自從住這兒,就沒聽過他說一句話。” “不是小聾啞,假期都會在巷口那裡擺攤賣早餐呢。” “不是吧,這孩子看上去沒多大吧。” “誒,造孽喲,別提了,小孩可憐著呢。” …… 徐遠山開單元門又關單元門,把那些雜亂的聲音都隔絕耳後。 那些詞句他都已經快會背了。 無非就是說他很小父母就死了,沒多久在鄉下照顧他的爺爺奶奶也西去,作為唯一的親人舅舅舅媽好心收養了他,但第二年舅舅就出了車禍,舅媽找人給舅舅算了命,算命的說家裡有人跟他八字相克,然後就拿他的八字去算,結果算命的說他命不好,專克親人等等。 呵,好心。徐遠山心中冷笑。 站在六棟402的房門前他糾結了十幾分鍾才敲門。 又過了十幾分鍾裡面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大清早的誰啊!敲敲敲,敲魂呢!” 徐遠山哆嗦了下,收回手緊緊捏著書包帶。 裡面的門開了,門內站著一個穿著大花棉睡衣的女人,女人下巴尖細,顴骨略高,一雙丹鳳眼半眯著,嫌惡道:“是你啊,怎麽回來了。” 屋內開著暖氣,還有濃重的檀香味,徐遠山悄悄挪了挪腳,低聲說:“舅舅讓我來的。” “嘖。”女人嘲屋內吼道:“黃斌,你那便宜又侄子來了!” “遠山來了?”裡面傳來一個中年男聲,“那你讓他先進來啊。” “進什麽進!巷子裡多髒你不知道啊,敢情每天打掃的不是你你就無所謂是吧。”女人罵罵咧咧的又進屋去了,不過沒開防盜門。 徐遠山就這麽站在通風樓道裡等著。 好一會兒黃斌才穿好衣服開門出來,拉著徐遠山又往樓下走,嘴裡還道:“遠山啊,你別跟你舅媽一般見識,女人就是頭髮長見識短。” 徐遠山沒接茬。 在他剛來這裡的時候他也以為舅舅是疼他的,但. 黃斌領著他又出了老巷子,一路上不停跟認識的不認識的打著招呼。 十幾分鍾後走到一個大型菜場外面。 徐遠山自然知道黃斌不是帶著他來買菜的。 果然,黃斌指著不遠處一個魚攤告訴他:“你以後周末就到這裡來幫忙,對方包了中晚飯,舅舅年紀也大了,家裡好幾口人,你也不小了,能幫舅舅的是不是?” 每次都會跟王霞一人白臉一人紅臉,如果不是他不小心知道他轉到九中的真相,或許他真的還會繼續當真舅舅真的疼他。 “遠山?”黃斌喊他。 可他什麽都做不了,徐遠山低著頭說好。 比起每天天不亮就要爬起來賣早餐,每天晚上再出去賣夜宵,現在只要呆在蔬菜棚裡已經很好了不是嗎?他安慰著自己。 黃斌摸了摸他的腦袋,滿意道:“乖。” 徐遠山忽然想起同樣喜歡摸自己腦袋的戚黛,頓時對黃斌摸自己腦袋有一種強烈的抵觸。 他不著痕跡的躲了躲,黃斌也沒在意,反正也不關心徐遠山怎麽想。 徐遠山就在黃斌帶領下去了魚攤,做一個賣魚仔。 (本章完)